嗤……

    像是山泉溅入地面时发出的声音，很急促，倒也不算刺耳，原本空荡荡的浴缸，也因此瞬间被水填满，水管里没水又如何，架的住凌云会水遁么？

    褪下衣物，脚掌率先没入水下，

    叮咚……

    很清脆，像是石子落入水中，很是悦耳。

    凌云将整个身体平躺入水面之下，清水隔绝了周围的声响，透过波光粼粼的水面看着天花板。

    闭上眼，

    内心深处有无数声音在呐喊、求救、哀嚎、愤怒咆哮，在黑暗中，这些人像是在祈求，像是在质问，为何落下那柄雷霆之枪，为何引动上天的恼怒降下天灾。

    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环肥燕瘦、仪表堂堂、衣衫褴褛、丑陋不堪等等，朝着更加黑暗的方向前行着，前行时转过头来看着。

    凌云只是默默站在一旁，没有回答，他明白，这不过是自己内心的一道幻想，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是自我反问。

    他们无辜么？

    他们生前内心或是善良或是邪恶，或是风光无限或是默默无闻，到头来，不过是废墟灾难下的一拨黄土而已。

    真正的那些死者和生者，除了这个国家幕后的高层以及那些活下来的武装者们，其实并不知道这是凌云引发出来的，这么想其实也挺无辜的。

    只是，在凌云拿回本该就属于自己的物品时，那些用枪械扫射，炮弹轰击的人，那些人是由他们中选拔出来的，那些物资供应也是从他们日常税务克扣或者生产中制作出来的。那些下达命令进攻的高层，也是他们选举，或是接受选举结果而造就的，纯粹的从因果上面讲，他们似乎也出了一份力。

    可是这样做真的对吗？

    雨夜时，或许在那些家伙家伙的眼里，凌云只是一个实力强大的怪物，可自己拥有真正的热武器，怪物再强大又如何，自己抢了又如何，不过是个小丑罢了。

    在凌云展现出短时间操控士兵时，那些家伙开始认真起来了，或者说害怕了，恐惧被其所控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

    可当凌云展现出绝对无法力敌的强大之后，他们终于看清现实，原来自己才是一直在火边试探的蚱蜢。

    可如今后悔，真的晚了……

    呜～

    感知到浴室门被打开，凌云睁开双眼，从水里坐了起来。

    利世将衣物放到一边。

    “老板，饭已经做好了。”说着，利世走到浴缸前，准备将凌云抱住时，凌云直接起身。

    拿着一条浴巾擦着头上的水说道：

    “帮我把身上的水擦干净吧，别让客人等急了！”

    楼下，饭菜的香味飘到满屋子都是，董香端出最后一道炒菜，凉子正拿着碗盛饭，咖啡屋里的几人在一旁努力的压制食欲保持整定，小板依子的父母也是暗自吞咽口水保持仪态，只有小板依子小眼神死死盯着桌上的饭菜，生怕它跑了似的，脸上写着“今天，就算从这跳下去，我也不会放过一口吃的。”

    走到椅子前，凌云开口道：

    “今天大家也都劳累一天了，废话我也就不说了，好好吃饱，明天会好起来的。”

    小坂依子夹菜，快速的扒着饭，化身为干饭人，嘴里塞的鼓鼓的，像只拼命往嘴里塞坚果的松鼠，差点噎住翻起白眼，好在董香事先准备了一大碗水。

    “好吃吗？”

    凌云开口笑道。

    吞下饭，喘着气的小坂依子拼命点着头。

    “所以我总在学校里说董香平时吃的东西少，也难怪，原来是这里的饭菜太好吃了，换作我，吃下这么好吃的东西，也很难再咽下其他的食物了。”

    “我以后一定也要开一家制作美味食物的店，做好多好多好吃的！”

    “那你加油哦～”凌云笑道。

    小坂依子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心思细腻，她没有问，没有问当时明明已经死在废墟下，他们是如何将自己挖出来的。

    更没有问凌云当时给她手里的那种药丸是哪里来的，那种能复活人，像是神话故事里的仙药，为何凌云有，还轻易给自己，有些事情没必要去弄明白，也，没必要去想……

    嘚嘚嘚……

    大清早，外面钉石头的声音，很刺耳，扰人清静。

    走到窗边，映入眼帘的是救援队在固定帐篷等支架。

    已经开始救援也就是说，秩序在逐步恢复，之前那种肆意妄为的黑暗在褪去，恶徒的狂欢之夜已经落幕。

    来到楼下，

    “凌大哥，你醒了。”雏实小步跑过来。

    “他们人呢？”

    凌云问道。

    “天刚刚亮，大家就一起出去帮忙了，见到你在休息，就没打扰你，利世姐姐已经帮你做好早餐粥了，在厨房里，我过去给你端过来。”

    凌云点了点头，看着外面热火朝天的，对雏实道：“记得往里头加两勺咸菜，别加多了。”

    “好勒。”

    雏实麻溜的去了厨房端饭。

    凌云搬张椅子，坐在门口，一边吃着稀饭，一边看着人们在那分发物资，倒也挺舒坦。

    雏实也搬着小凳子坐在凌云身边，看着外面人们忙碌着。

    “雏实，如果有一天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选择做人还是喰种，你会选择什么？”

    雏实转头看着凌云，小脑袋左摇摇右摆摆，然后认真的说道：

    “以前也想过如果我和父母都只是普通人就好了，不用躲躲藏藏，我也曾想正常的去上学，而不是一直待在家里，不过现在无所谓了，总之能跟在凌大哥身边，不管是什么都无所谓的。

    凌大哥你喜欢雏实是普通的女孩子好还是作为喰种好呢？”

    “其实喰种还是人类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每天能过得开心，这才是重要的……”凌云道。

    见到凌云吃完，雏实接过碗筷，问道：

    “要不要再盛一碗饭。”

    “饱了。”

    雏实拿着碗筷去厨房。

    凌云看着天空，自言自语道：“是啊，人呐，最重要的不就是开心就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