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高门庶女,何妨吟啸且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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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私语

    说起二妹夏满,还是自己送她到庄子上的。当时只说避一避常姨娘的风头,过后还接她回来的。现在常姨娘已是退避三舍,再不复当日的威风。本来是可以把她接回来了。只因诏令来得突然,家中骤然忙乱,自己也就忘了打发人去接夏满。

    如今北海王一提醒,夏熙倒还有些懊恼,答应即刻派人,把小满从庄子上接回来。

    元谅的目的达到了,于是端茶送客。

    自己提醒夏熙接她回府,也算是小小地报答了一番她出言提醒大皇子这件事吧?元谅端着茶杯,如此出神地想到。

    这边夏熙快马加鞭,赶回府中。

    一入府,从管家的口中得知张夫人正在后院花厅待客,花厅对面的高台上,喊了一出小戏班来,今天来道贺的要紧的女眷俱都在花厅上看戏,已经演了好几出了,再演上那么一两出,估计就该摆饭了。

    夏熙点了点头,回房换了一身衣衫,就让人去花厅通传,说要去给张夫人请安。张夫人见他回来了,自然高兴,直命快请。

    夏熙来到花厅之上,磕头请安,说道:“儿子给母亲请安了。”

    张夫人令快起来。

    夏熙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左右。只见诸位王妃、郡王妃俱在,只是不见那个身影……

    夏熙请过安,张夫人问了几句话,又向众人行过礼,便退下了。

    众人见夏熙风度翩翩,言语温和,不仅都夸赞张夫人有福气。生的一子一女都如此优秀,把个张夫人欢喜得大笑不止。她如今可谓是春风得意,扬眉吐气了。

    正巧戏班子唱完了戏,等着放赏钱。张夫人心中高兴,命厚赏。

    于是下人们抬了两大箩筐钱,哗啦啦地往戏台上一到,整个戏台上,银钱四滚,到处叮当作响。张夫人瞧了大为欢喜。

    走出花厅,夏熙身边的人一边给他披上大氅一边说道:“奴才刚才打听了,彭城公主只略坐了坐,看了一两出戏,就说家中有事。夫人也不甚留,公主一个时辰前便坐车离开了。”

    夏熙一边走一边听,他点了点头,紧了紧系带,打起精神,自去外院待客不提。

    第二日晨省之时,夏熙就跟张夫人提出了要接小满回来一事。

    张夫人早已把小满这个庶女忘到了脑后。她闻言皱了皱眉。

    在她心目之中,只有自己这亲生的一子一女才是重要的,那些庶子庶女,都不是跟她一条心。经过了夏润的事,她越发地认定,凡是庶女,俱都是那起子狐媚的家伙。

    这不,怎么倒是熙儿惦记着接那个夏满回来呢?也不知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不曾?莫不是那夏满蛊惑了熙儿,在熙儿面前说三道四来着?

    夏清看张夫人面露不悦,忙也在一旁帮腔。她说道:“大哥这都是为我着想,女儿入宫在即,也盼着身边有个姐妹帮衬。”

    如今夏清地位尊贵,是张夫人的心头肉。她听夏清如此说,也不便驳斥,口中说道:“她能帮你些什么?只会些精致淘气。也罢,就接回来罢,好歹能陪伴你一二。”

    于是张夫人这才派人套车去接夏满。

    夏熙本来还想自己去接的,也好随便问问这北海王之事,看小满知不知道什么消息。不过此时,他看张夫人有些疑心,也就没再开口提起。

    庄子之上,赵嬷嬷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府中来人。

    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赵嬷嬷想着,怎么也要回府去过年才算个体统。二小姐这孤身在外,算什么呢?

    可巧府中派人来接,赵嬷嬷称了愿,直念了好多声佛。赶忙收拾了衣物等,巴不得立刻回府。

    小满却是无所谓。庄子上的日子单纯,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其实也不坏。这一进了府,再没有如此舒心的日子了。

    等小满进了府。她敏锐地发现了,府中众人,仿佛都与以前不大相同了。府中从上到下,真如那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般,俱是一片安荣尊富之心。

    小满在宫中待了几年,见识不同。要知道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往后就该是眼见他楼塌了。府中的人只见了眼前的荣华富贵,却无一人做那退步抽身的打算。小满不由得暗暗有些心惊。

    张夫人那她说不上话,有心想要提醒夏清几句。然而每日见了夏清,见大姐姐容光焕发,对将来入主后宫的日子充满了期盼的模样,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毕竟,大姐姐谋划多年,长久的心愿一朝达成,正是最为幸福的时刻,自己却要来泼一盆冷水,只怕她也听不进去。

    于是,这个念头一直在心中盘旋,要不要提醒夏清一声,在宫中要谨慎行事,毕竟,皇上是个喜怒无常的……

    小满一边想,一边慢慢地在连廊上走着。

    冬日,满园的花朵早已凋谢,只留下些枯枝未曾清理。本来这些枝条应挖坑深埋或裹上稻草,以待来年春回之时在抽枝发芽的。

    但是因夏清喜事将近,张夫人嫌花园中光秃秃的不好看。叫了许多能工巧匠,用那各色绢纱做成了不同形状的堆纱假花,用带子系在枝头,好做出百花齐放的假象来。

    只这一项,就不知道花费了多少银钱?小满望着这满园的假花和树上绑着的假枝,愣愣地出了神。

    这时,身后传来了早菱的一声咳嗽。

    小满抬起头来,不远处,夏熙正朝着她走来。

    小满走上前去,行了一个礼。夏熙回了一礼,笑道:“二妹妹这是往哪里去?”

    小满说道:“往大姐姐那里去。”

    夏熙听了笑道:“可巧,我也正要去那边,一道走吧。”

    看着大步走在前面的夏熙,小满心中升腾起一副怪异的心情来,要知道,爷们都在外院,自己每日都这个时候前去陪伴夏清,可是从来没碰到过夏熙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个夏熙,夏家的大公子,想起前世最后一天,他带给自己的那句“早做打算”。也不知后来,他会怎么样?自己的那些担忧,说与他,能否有用?

    夏熙今日是特地来此等候小满的。他想的是,如何不露痕迹地打听一番北海王之事?

    于是兄妹二人各怀心思,且行且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