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营路上，米洛再一次支支吾吾起来。

    伊尔给了他一个有屁快放的眼神，就听米洛说道：“伊尔大人，您刚才对俘虏们说的话有点不妥。”

    “您不应该……”米洛看着伊尔，鼓起勇气说道，“不应该暗示将那些姑娘作为这些俘虏的奖赏，这不符合骑士精神，是一种非常不尊重女性的行为！”

    米洛昂首挺胸大声说道，只是闭着的眼睛和一脸仿佛怕被打的神情出卖了他。

    “哦？我难道有把哪一个姑娘许诺给哪一个俘虏了？”

    伊尔笑眯眯地反问。

    “这倒没有，不过您把她们全都默认成俘虏们可以挑选的姑娘了。”

    “我不过是把他们自己迟早会发现的事情，早一点告诉他们罢了。”

    伊尔摆摆手，一脸平静地说道，心里翻了个白眼，米洛这人如同花心萝卜一样，交往的贵妇小姐如过江之鲤，居然还敢对母胎单身的自己发表看法。

    “但是，但是……”米洛一时语塞，伊尔这句话说的是事实，这让他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却还是隐隐觉得不对劲。

    伊尔说道：“米洛，我问你一个问题，骑士精神有哪些？”

    米洛单手握拳，贴在心脏位置，严肃说道：“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诚实、公正、信仰。”

    “嗯，背的很熟。”伊尔点点头，继续说道，“哪一条你做到了？”

    “每一条！”米洛严肃说道。

    “真的吗？我不信。”伊尔笑着说。

    米洛睁大眼睛瞪着伊尔，一脸“你怎么能不信我”的表情。

    “我问你，我们这次强迫赫尔姆族的老幼妇孺迁往北境，说的不好听一点，是去当苦力的，这符合怜悯这一条吗？”伊尔问道。

    “这是大人的怜悯安排，为的是不让他们白白死去。”米洛回答道。

    “所以我们现在有了第一个结论，就是为了大的怜悯，可以牺牲小的怜悯，对不对？”伊尔伸出一根手指，笑眯眯地说道。

    米洛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基于这个结论，你想想我为什么今天要鼓动俘虏，甚至要他们明天去拆村子？”

    米洛思考片刻，回答道：“伊尔大人，您这么做是想避免我们军团的士兵和赫尔姆族的老弱妇孺直接发生冲突，对吗？”

    “真聪明！”伊尔夸奖道。

    米洛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因为伊尔难得的一次夸奖变得很开心，他沉默了一会，艰难地开口说道：“大人，难道为了大的怜悯，就一定要牺牲小的怜悯吗？”

    废话，当然不是，我这么做纯粹是因为成本最低，挺省事，效果还很好罢了。伊尔想着，不过他可不会直接说，而是反问道：

    “米洛，你遇到骑士精神之间相互违背的情况怎么办？”

    米洛疑问道：“大人，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伊尔说道：“我随便举个例子，比如之前我杀掉的渎神者，那个少女，她名字叫菲娜，年龄的话你也能看出来，很小。

    “她在死前还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是遵循主给她的道路，然后在我骑士剑斩断她脖子前还流着泪像晨星方向祈祷，如果是你，你会杀了她吗？你心中会有不忍吗？”

    米洛坚定地说道：“我会杀了她，当然，我心中也会有不忍，但，我还是会杀了她。”

    伊尔竖起第二根手指，说道：“所以我们得出了第二条结论，骑士精神的每一条，在每个骑士心中都是各有分量的，对一个少女出手意味着你违背了心中的怜悯，因为你更看重的信仰告诉你，这是魔鬼的蛊惑。

    “所以回到刚才你说的问题，为了大的怜悯，就一定要牺牲小的怜悯吗？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绝对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决断。”

    伊尔把废话说完，看着米洛一脸沉思，满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伊尔不敢把话题跟米洛讨论的太深，伊尔做事，第一考虑自己，第二考虑自己人，至于其他的，伊尔只要能说服自己不至于后悔，那还不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他不想把问题扯到“为了大多数，可以牺牲少部分吗”这个点上，这个问题是个深渊，人性的深渊，一帮不懂的因地制宜的异界土著，只要在这个方向上思考，结果基本就是走极端。

    “大人，我还是建议您，下次不要在这样直接拿姑娘作为筹码了，这就像……就像粗鄙的XX一样，不符合您的身份……若是被有些人听去，会拿来攻击您声誉的。”

    米洛还是忍不住说道。

    虽然很理解对方处于好心，但伊尔还是有点不爽。

    “我拿她们作为筹码是因为她们有这个价值，她们在我眼里根本不是姑娘，她们和关在俘虏营的那些男人，在我眼里是一样的，都是帝国的一种特殊财产罢了。

    “既然都是财产，物尽其用是最尊重他们的方式，不是么？

    “我要尽力保全每一名财产的安全，给他们提供足够的草料，然后尽可能利用他们的身体，让他们给帝国带来最大的收益。而这些，会给我带来军功，也会给第一营带来军功，其中包括你，米洛。

    “所以，如果只是几句话就能更好地激发这些财产的价值，我不介意这几句是什么话。”

    伊尔冷冷地对着米洛说道，然后用手指敲了敲米洛的头盔，继续说：“虽然我不愿意说那个词，但是，米洛你刚才是在为奴隶说话，历史上，为奴隶说话的贵族，基本上都死在了奴隶手里。”

    米洛冷汗直冒，捣蒜似的点了点头。

    伊尔吁了一口气，笑着转移话题：“你个大贵族，居然敢说我拿姑娘当筹码？难道你们家族姑娘结婚不是家族指定安排的？难道你们家族姑娘是自由选择爱情结婚的？”

    米洛回过神，皱着眉说道：“大人，你怎么能把爱情和婚姻混为一谈呢？这不但玷污了爱情，也玷污了婚姻，只有平民才会干这种事情吧。”

    伊尔啧啧两声，捧哏道：“我是私生子，我不懂，米洛你是大少爷，你说。”

    米洛颇为认真地说道：“爱情是自由的，是满足私欲的，是人性的一种体现。而婚姻是不自由的，是神圣的契约，是神性的一种体现。

    我从小接受的教育是，一定要把爱情和婚姻分开看待，这样神圣的契约才不会被私欲填满，从而坠入痛苦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