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岩泽停下的动作再度弹唱起来，开始了第二段的演奏。

    她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已经失去意识的林，声音一如方才般清爽，此时她的眼中不再看着那处虚无，目光聚焦在了眼前的听众身上，目光是如此坚定。

    音无在方才林闯进体育馆时已经回过神来，脸上爬满不安。

    天使的表情有些纠结，但还是没有让他冲过去，小小的身躯完全拦住了他。

    久子也被吼得有些茫然，她看着台上的岩泽，满眼的欣赏与温柔，那是岩泽的愿望，她是绝对不会打断的。

    场上数位干部都被教师压到在地，他们都努力地挣扎起来，但NPC的力气仿佛得到了巨大的加成，没人能挣脱。

    终于，岩泽的歌唱完了，只剩下最后的尾声。

    她的目光有些涣散，目光好似能透过馆顶与天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露出幸福的微笑。

    干部们挣扎得更用力了。

    久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默默地来到她身边，揽着岩泽露出欣慰的笑容，不过岩泽没有理她。

    下一秒，久子一个手刀便让岩泽昏厥过去，她瞬间失去了意识。

    久子架着岩泽，在众人的目光中一步步远去，教师与NPC这才重新上线，开始说教与顶嘴，演着很平常的校园闹剧。

    ——————

    夜很深，有的人醒了却依然封闭自我。

    尽管如此他也被动地收集起了感知到的信息。

    周围散发着消毒水的气味，不再是一片漆黑，微光打在林的眼皮上明显比那片寂寥的黑暗要亮许多。

    方才的黑暗是身体完全失去了知觉，大概是大脑同样陷入休克吧，林的精神也不知为何能够清醒。

    他一点也不关心这些，现在的他正陷入极度的自我怀疑：或许真的...真的消失掉才是正确的，一直存在着，就要一直承受如此的别离之痛....

    他知道，很多事自己一个人是想不通的，可这大半夜的大家也都睡觉了，又能找谁呢？

    很快冒出了一个人选，是那第二电脑室的NPC。

    “你说有没有人能永远地存在于这个世界？”

    他不在第二电脑室里，有些落魄的林找了许久，倒也不出所料，又在偷电脑。

    “偶尔也会有拥有奉献精神，度过了充实人生却因为失忆而误入的人。”

    没必要在乎NPC的感受，林只是把他当成了百事通，问着各种问题。

    “他们是没法消失么？”

    “是的。”

    他这才有点精神，这个世界或许有着能确实一直陪他走下去的人。

    “那么他们人呢？”

    “他把自己化作了NPC。”

    听到这，林不太理解，只能继续追问。

    那位便是AP的制作者，他一直在等待，等待着在这个世界相遇懂得了爱后离开了的她，无尽又漫长的等待让他无法再保持理智，所以才制作了让自己NPC化的程序。

    说是程序倒不如说是AP的几项功能。

    据它所知，NPC中也只有他一个人如此。

    林也有些死心眼地问了些主观性的问题，比如“留在这个世界是否正确”、“那位创作者能否如愿以偿了”等。

    它的回答模棱两可，没有答案，往后的答案都得交由提问者自己去探索。

    这个世界很是自由，也有大把的时间让人慢慢去寻找答案。

    林眯起了眼，思考了许久，没有答案，但他想通了，很多事都需要时间与经历的沉淀与证实，光想永远得不到答案。

    只希望得到答案的时间不会太晚，至少在自己完全陷入绝望之前....在变得和那个失智的痴情人一样，被时间折磨到疯狂之前。

    或许，战线的干部们也不是真的笨，而是在时间的冲刷与和天使的斗争中早就有些不正常了。

    得到答案，林也放过了这位NPC，大半夜的没法确认更多了，只是稍微反省了一下便投入到持续爆发的跑步训练中去。

    造成现在的一切还是自己的能力不足，如果没在阻止岩泽前倒下，按照自己的情况来看一定不会就此消失，久子昨天下午不也如此？

    这次的事件也让他清醒地认识到人最靠得住的还是自己。

    “呼~”

    昨夜的爆发提升很大，但这不符合林的美学：尽量不让自己受伤。

    在筋疲力尽得训练，与在休息中依靠精神记忆的学习中来回轮换着，天很快便大亮了起来。

    “很自觉嘛，这一醒来就把昨晚的惩罚还清了，很好。另外有空记得来趟作战总部。由理子这么说的。”

    是游佐，不过对由理子高高在上的命令语气惟妙惟肖的模仿，光荣授予游佐子的殊荣。

    “知道了，游佐子。”

    “嗯？游佐子是什么？”

    游佐展露表情可真是少见，而且平时也很难碰到她，这不禁让林来了兴趣。

    “说起来游佐子你和天使一样属于三无属性吗”

    三无少女总是充满了神秘感，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索。

    “我可是正经的人类，还有你在故意岔开话题么？”

    第一次听到游佐如此富含感情的话语，其实也不怪他们相处时间短，每次见到游佐都是临近会议，根本没空聊几句来好好了解她。

    “大概吧，话说游佐你也对生前遭遇有什么不满吧？”

    今早想通了之后，倒是有种想让大家都达成愿望，满足消失条件的冲动。

    这样一来大家也就和林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至少这样一来林就不会对他们的回答有所怀疑。

    这是个学园世界，用毕业的说法更准确些？

    “那是当然”

    游佐恢复了那死气沉沉的表情，显然不适合再问了。

    “抱歉。‘游佐子’也只是觉得你模仿由理子的样子很可爱……”

    “这样啊”

    游佐无表情的脸上似乎红了那么一丝，林其实也看不太真切，只是她转过身，安静地走开了。

    林没忘记细细观察一下，安下心来，不是什么神秘的超能力，单纯的存在感很低，她也知道这件事，所以更是低调行事，让人更容易忽视她。

    哦对，由理子找他是吧？

    会是什么事呢？

    岩泽的事暂且放一边，林闲下来想起昨夜在天使的房间看到的AP软件了。

    和NPC相比，天使是能和他们进行包括生前记忆在内的非常识进行对话的特异存在，不像是将自己化作NPC的那位痴情汉。

    在当前语言里的第三人称能很好地分辨男女，天使明显是女孩....嗯，一是女孩，毕竟校方都认定了她能住女寝。

    总之天使很可能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而是和他们一样的人类，只是理念和林在最后一点上完全相反。

    所以或许不该叫她天使，直呼其名立华奏更合适些。

    真羡慕啊，如果自己也有她的那些能力就好了......不知道天使肯不肯教自己。

    想到这，他也已经来到了校长室门口。

    “无神无佛无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