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渔村一村长
繁体版

第34章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赵承成和汪银城之间的交锋,已经进行到第三个回合了。

    第一个回合,赵承成凭借主场之利,勉强获胜;

    第二个回合,汪银城一开始掌握先机,却被赵承成逆转取胜;

    第三个回合,汪银城更是志在必得,就连扬州知府都被他扯来了,却不料竟是输了个一败涂地,是最惨的一次……

    这时,汪银城对赵承成和他的赵家村产生了无与伦比的兴趣:“赵村长,我的不情之请是——想到你的村子里去看看。”

    眨眼之前还是仇敌,眨眼之后却要参观自己的村子。

    赵承成吃不准他的路数:“这恐怕多有不便吧?”

    “此话怎讲?”汪银城蹙眉道。

    “汪员外不会不懂吧?草民的村子正面击败了陈知府亲自率领的大军,上纲上线的话,那已经是谋反了。这时候汪员外还要进村的话,万一被别人打成帮凶,这可如何是好?”赵承成的话阴阳怪气。

    汪银城却似当了真:“此事赵村长自可放心。陈知府那边,我会去说的……”

    他态度如此诚恳,想要拒绝确实不易。

    可赵承成是什么人?

    最擅长的就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我看还是不必了吧!前些日子,我也去过贵府上,可贵府却是大门紧闭,拒我于千里之外。在下虽然一介草民,但不是什么贱骨头,犯不着用我的热脸贴你的冷屁股!还请汪员外见谅!”

    这件事情,汪银城是知道的。

    盐商自己富可敌国,想要靠着盐商发财的人,也如过江之鲫。

    每天求见他们的人不知有多少,汪银城是汪家的大少爷、接班人,每天要关照的事务不逊色于一个大县的知县,怎么可能人人接见?

    除了老熟人或者事先约定的之外,无非是让看门的,把拜访人的姓名、身份记录下来,每天登记成表,再让汪家主事之人过目。

    而赵承成的名字,汪银城还真就见到过一次。

    一打听才知道,他曾在徐州码头抢了几艘运盐的漕船,造成了三千斤食盐的损失。

    其实这点损失算不得什么——汪家在这几船食盐之中,不过占股三分之一而已——若是折成现银,送给哪位官员当“冰敬”“炭敬”都嫌拿不出手。

    又听闻扬州另外的哪家盐商,曾私下联络了洪泽湖的山贼水匪,想要敲打敲打这个赵承成,后来也不了了之了……

    总而言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时汪银城压根就没多看一眼、多问一嘴……

    却不料短短几日之后,就是这个不起眼的赵承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居然把半条运盐的航道给掐断了!

    如今细细算下来,确是赵承成有错在前,但他也表现出了足够的和解的态度,到最后,反而弄得淮扬盐商小家子气了……

    旧事重提,汪银城也不知如何应对,只能把责任推到下面:“哦?果有此事?那一定是看门的有眼不识泰山了。等回到扬州,在下必然重重责罚于他!”

    这几句话里,赵承成确确实实嗅到了气氛的变化,却又怕汪银城欲擒故纵,表面示好,内底又在准备第四回合的交锋……

    恰在此时,余庆祥匆忙赶来。

    余庆祥是赵承成派出去办事的,按照路程推算,一来一回至少得三天,可没想到他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去了一天半就回来了。

    赵承成掐着时间,觉得奇怪:“庆祥,这么早就回来了?事情办妥了?”

    余庆祥缓了口气,点头道:“办妥了。是半路就办妥了的。”

    说着,余庆祥瞥了一眼一旁的汪银城,特意靠在赵承成耳边,低声说了一大串话。

    赵承成一边听,一边点头:“很好。此事不可轻慢,走,我们现在就回村子里去。”

    说着,他拔腿就走,来不及向汪银城道别,就已离开了凉棚。

    汪银城望着他的背影,颇有几分怅然若失之感,心意却更加坚决——好你个赵承成,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虽然刚刚同官军发生了一场战斗,但论起战斗的烈度、强度和惊险程度,完全无法同徐州城下与李成栋的那一场战斗相提并论。

    赵承成回到赵家村,村中一切如故,仿佛今日这场大战从未发生过。

    亲自去慰问了几个受伤的弟兄,又褒奖了几个作战有功的兄弟,赵承成这才叫上老赵头、余庆祥、赵同瑞等几个骨干,共商大计。

    几人一坐下,赵承成便直入主题:“我们同官军打这一仗,固然是要让朝廷知道我们实力,但归根结底,还是要解决问题的。”

    他朝余庆祥看了一眼:“根据庆祥带来的情况,看来这场仗打得不大不小,已经惊动了官府的高层。咱们的目的,也达到了一半。”

    老赵头插话道:“承成啊,我怕的就是这个。上回在徐州,那是没有办法,又有漕运总督帮咱们顶着。可这回……”

    “这回不也是我们没办法嘛!”赵同瑞道,“是官军先打我们的,还二话不说,直接攻打村子。咱们也不能举手投降吧?这叫什么来着,对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啧——你小子嘴是越来越硬了,我是这意思吗?再敢顶嘴,我当大爷的,就要打你个不孝的龟孙了!”老赵头骂道。

    赵承成一旁掩嘴笑道:“好了,你们爷俩也真是的。打仗时候不吵架,现在对手被赶跑了,反而开打了。都别说话,都听我说话。”

    说着,他清了清嗓子:“老爷子的担心,我心里明白。但这不算回事儿。如今流寇、满清才是朝廷的大敌,北方战线岌岌可危,我们这里是中原腹地,又紧挨着江南赋税重地,朝廷想要稳定还来不及,是不会来为难我们的。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没什么。”赵承成就怕老赵头过度反应,故意卖了个关子,“就是明天我们村里要来贵客。要把村里村外都打扫干净。这点事,还请老爷子帮忙盯着。”

    老赵头立刻点头答应:“好说。村里倒是一向干净。就是村外今天打了一仗,乱哄哄的,可得好好收拾一下。”

    “这事我不管,老爷子做主就好,要用人手的时候,尽管叫同瑞、庆祥安排就行。”赵承成顿了顿,“还有,叫村里的女人预先备下酒食,不用太奢侈,比平常多两个菜,丰盛一些就行。”

    赵承成说一句,老赵头就掰一个手指,记得很认真:“那么还有平常出入咱们村的先生、铁匠、瓦匠呢?”

    “他们愿意来就来,不愿来就休息两天,不是大事。”

    说罢,赵承成站起身来,想到一些细节,又补充了两句,最后总结道:“总之一切如常,大事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