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还是死亡?
月色温柔,清光轻抚窗帘。
躺在床上的李千晟满头大汗,嘴里还时不时传出痛苦的呢喃。
“痛,太痛了!”
除去白酒带来的晕眩感,李千晟身上还有种莫名被火灼烧皮肤的刺激感。
当承受限度即将达到极点之时,一股凉爽无比的清风包裹住全身,原本异样的感觉被丝丝清风荡去。
李千晟昏乱的意识慢慢清晰起来。喉咙的梗塞感逼迫他起身去找水喝,他缓慢睁开眼睛之后,可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熟悉的卧室。
“我怎么会来到火焰世界?”
眼前的火红色景别让他懵头转向,这不是那个画卷所在的世界吗?
“哈哈哈,当然是我让你来的,李千晟!”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响起。
突如其来的声音完全清醒了李千晟,他不由开口问道:“是古博雷吗?是你吗,古博雷??”
李千晟带着疑惑的表情四处张望,突然在他面前出现了那幅熟悉的画卷。
摊开的人道画卷闪过一道极为刺眼的红黄色光,随即光芒粒子奚落幻化成了一个白发老人的模样站到李千晟面前。
看着鹤发童颜、一身白衣飘飘的白发老人,李千晟惊呼道:“我去!怎么又来一个?古博雷呢。”
白发老人闻言,哈哈大笑道:“那古小子还在沉睡之中呐。”
李千晟闻言心想这两人是认识的!
“敢问前辈也是古博雷那样的绝世强者吗?”李千晟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
白发老人顺了顺略长的白须,语气平和:“我可不是什么绝世强者,李千晟,我们可是先前见过的,而且不止一面呐!哈哈哈。”
话落,他大手一挥,人道画卷顿时缩成了一卷画轴漂浮在他的胸前位置。
“小子,接好!”
画卷从白发老人身前瞬间漂浮到李千晟面前。
李千晟伸手接过画卷,看了看手上的精美卷轴不由试探性问道:“您和这副画卷是什么关系?”
白发老人没有墨迹,直截了当的公布了自己的身份:“我是这副画卷的器灵,也是你的护法者,人道火焰的护法者!文明这子的护法者!当然,你可以叫我画老。”
“这副画卷是华夏文明的传承缩影,他能在特定条件下招呼出华夏历朝历代的人物为你排忧解难!这幅画卷都沾有历代先辈的一丝魂识,他们作为人道火焰的助力者存在!”
画老的话在李千晟耳朵里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自己何德何能受先辈们的如此厚爱?
先是古博雷后是人道画卷,飞龙骑脸怎么输?
李千晟心情十分愉悦,终于是苦尽甘来了。
“哈哈哈哈,不要以为有这副画卷你就有无敌之姿了,先不说你能不能得到先辈们的认同,就算得到了也不过照样是蝼蚁一般。”
画老识人无数,他一眼就看出了李千晟的想法,于是毫不留情的打击道。
李千晟满脸不解,人道画卷有这么“弱”吗?应该不能吧?
“哦~?前辈,此话怎讲?”李千晟求知欲高涨,虚心请问道。
画老突然转身背对李千晟,语气也变得略微忧伤起来,他认真解释道:
“李千晟,你可知道这世界上原本是有四副人道画卷,分别对应着人类的四大文明。”
竟然有四副!
李千晟不由追问道:“那其他三副呢?”
“唉,都被灭了!”
画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它三副很早就应人族之劫出世了,在世界变故开始不久后,它们也都找到各自的文明之子,这些文明之子或觉醒人道神风、或觉醒人道圣水,但他们无一例外都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妖魔也有属于他们的文明之子,文明之子之间是能互相感应到的,猎杀文明之子是历代妖魔帝的大事。所以到现在只剩华夏这一卷了!”
“就算有人道画卷相助,在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依旧是任人宰割的砧上肉!”
听着画老的叙述,李千晟下意识大吸一口气。
画老微微一笑,他又把其它文明之子死亡的画面投放出来。
有被绝世强者强势轰杀一个城市的!有被叛徒抓捕后连着全家一起被残忍折磨致死的!还有被自己国家的政府圈禁起来进行各种研究的!
虽然作为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虽然见惯了战场上的惨状,但到底来说李千晟也只是个高三的学生!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啊!
强者的绝对威严,人心的肮脏险恶,对于李千晟来说都是绝望的理由。
一想到自己也会步前辈们的后尘,面对如此高危的职业,他不由心生胆怯。
他怕自己会被强者轰杀到连灰都不剩,他怕爷爷和小妹会受牵连,他怕新河镇会被降临的妖魔屠杀一空,他怕!
害怕是正常的人类情绪!
画老看到身子真在颤抖不止的李千晟,不由的摇了摇头。
他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安慰道:“惧怕是人之长情,你知道吗,我作为人道画卷经历着无止境的世事沉浮,历史上每一次大事件都有我的身影。”
“我是伏羲手里的河图洛书,是商周大战时的封神榜,是始皇嬴政手里的诏书,是蔡伦造的纸、李白写诗的纸、张择端画画的布、是签订的南京条约,是十月送来的马列!”
“我见证了华夏文明闪耀和暗淡的各个瞬间,我为她在强盛时感动,羸弱时哭泣!历史长河中各式各样的人物太多太多,高尚者之高尚,卑劣者之卑劣,这些我都司空见惯了。每一个人在预感到人类未来取决于自己之手时,都会怯懦,但怯懦终会被抛弃,伟大永远是发展的主旋律!永远是传承文明的基土!”
“当然古博雷也是伟大的一员。”
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可谓是热血沸腾,可惜的是李千晟内心滋生并蔓延的怯懦与惧怕并没有减少。
激励的漂亮话并不能掩盖战争残酷的现实。
我们现在看过去伟人们的成就只会觉得他们应该有如此功业,但当这个伟大的瞬间被明确的交到我们手上,这个瞬间基本是抓不住的,因为自己不相信会有比肩前人的能力。
如果画老不是直截了当的告诉李千晟所肩负的责任,而是在李千晟成长过程中一步步加以引导,慢慢激发出李千晟基于实力增强而增加的信心的话,李千晟达到前人的高度不成问题。
但一切就如画老所言,妖魔之中也有文明之子,其它三大文明已经被狩猎了,再加上乱魔帝只是被短暂封印了,形势可谓是十分严峻,成与败也就只在一瞬之间罢了。
空气像是凝固住了,单膝跪地的李千晟大口呼着气。
良久~~
“我真的能做好文明之子吗?真的能去到伟人的行列之中吗?你TM告诉我,我能吗?还是说我明天就有可能被杀死?”李千晟痛苦的紧闭双眼,声音微微颤抖,他想求一个确切的回答。
画老沉默不语。
能吗?不能吗?他不知道。
李千晟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但画老的沉默已经表明了一切。
“那我会死吗?家人也会死吗?镇上的人都会死吗?“
他的双眼噙满委屈的泪花,拳头也紧紧握住。
画老继续沉默。
“为什么?为什么要找我!我TM就是TM只是一个普通人啊!为什么?古博雷也是,你也是,为什么都TM要我去背负这些我根本背负不了的责任啊!我只想……我只想好好陪着爷爷,陪着妹妹,我,我不想报仇了,求求你们滚出我的身体好不好!好不好啊?”
李千晟哀求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他不是超人,他只是个自私的小人!固然得到外挂让他很高兴,但如果将自己和家人置身于危险之中,这个外挂他宁可不要!
敬爱的爷爷岁数已经很大了,讨厌的小妹也才上初二,他怎么能将他们推入深渊?
的确是有几率成功,可是又有多少可能性呢?
他并不具备博得伟大的雄心壮志。
画老看着有些“发疯”的李千晟,不知该如何劝慰。李千晟是被历史强推出来的应劫之人,事关人类命运之战,这条道路容不得他拒绝。
牺牲与成全,总是道德偏爱的论题。
良久,画老还是开口说了一句:
“你逃不了的,在你觉醒的那一刻,妖魔族的文明之子就已经感应到了你的存在。找到你只是时间问题。”
“唉~~,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逃不掉的劫难,永远不公的宿命!拼一把吧,搏一搏还有一线生机!”
“博一博?博一博?搏一搏!”李千晟低着头不断念叨这三个字。
生存还是死亡,永恒的问题!
“呼~~”李千晟使劲呼出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不公都吐出去。
他直起身子,擦干了眼角的泪花,用着玩世不恭的语气轻蔑道:“老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成功了,会有人为我建雕像吗?”
画老知道李千晟开始学着接受,所以他肯定着附和道:“不只会为你立雕像,全人类都会为你建纪念馆,都会把你写进他们的教科书上!
“那好,如果我失败了,你能保住我爷爷和小妹吗?”李千晟走到画老的面前,再次问道。
画老闻言沉默了片刻,就在李千晟略微失望时,画老给出了认真的承诺:”如果你失败,我会尽我所能保住他们!”
“真的?”
“赌上文明的荣耀!”
李千晟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转过身子朝反方向走去,越走越远。
就在他即将穿越世界屏障之时,他回过头,大声的喊道:“我会做一名文明之子该做的事,这拯救世界的单子我李千晟接下了!”
“真的?”
“赌上文明的荣耀!”
话落,李千晟毫不犹疑穿过了屏障。
火焰世界里只剩画老在原地哑然失笑,他知道他没看错人!
现实世界里躺在床上的李千晟猛然睁开双眼,他爬起身子,无言凝望着这个熟悉无比的房间。
月色浓稠,残蝉凄切,虫鸣声混着高文博的呼噜声,倒是有种蝉蛙的和谐。
“唉~~”李千晟望向窗外明月,悠悠叹口长气。
他不知今夜过后,自己的人生该朝向何方,他不知道未来还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等待着他。
迄今为止,他也只通过电视、网络和书籍来了解世界的残酷血腥。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原是他一辈子都接触不到了的存在,现在却也是不过如此。
“呵!那又怎样?他日若遂凌云志,敢叫日月换新颜!”
“要么就不做,要做就要做最强的!人死鸟巢天,不死万万年!”李千晟不断给自己打气加油,自我灌输一些心灵鸡汤。
主动接受永远比被动挨打好。发挥调动主观能动性至少也能在死的时候做个明白鬼。
此时,白酒带来的眩晕感还残留不少,李千晟在经过身心的双重压力之下,不得不强迫自己进入梦乡以便养精蓄锐,用饱满的精神来面对未知的明天。
带着紧张不安和期待的心绪杂念,李千晟慢慢睡入梦中。
…………
翌日清晨,秋风卷含早桂的气息粘附在玻璃窗上。
陈家大院里,此时陈保纲和高展在院子里做伸展运动,作为老年人两人睡眠时间已经变得越来越少,不是他们不想睡,而是睡不着了。
哧哧~呲溜~扑哧~
一旁收拾干净的八仙桌上,李百白正在大口吸溜着面条,大幅度的动作让她小嘴两边沾满了汤汁和葱花。
很快一盆面条就被她解决了,抹干净嘴巴,李百白跑进卧室背上书包,在和两位爷爷告别之后就走上了上学的路途。
运动累了的高展,看到内屋仍然没有什么动静,向陈保纲抱怨道:“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你看看他们两个,睡的和猪一样!”
陈保纲则是呵呵一笑,没好气的说道:“也不知昨天晚上是谁要灌自己孙子酒的,把他们灌醉了,还要他们早起,真是能的你啊。”
高展想想也是这个理,他看了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无奈的对陈保纲交代道:“已经七点了,武馆那边还等着我去,文博就先在你家待着了。”
“去吧,去吧,有事你就去忙。”陈保纲喝了一口浓茶,随意回道。
高展闻言,立马激活风元能,运用元力加快走路的速度。
看着拖着老朽的身子还能健步如飞的高展,陈保纲眼里不经意间露出羡慕的神色。
微风拂过院子里种的两颗桂花树,顿时小院里香味四溢。
陈保纲悠闲的品着热茶,这样安详的时间持续了大概有一刻钟,陈保纲见离自己上班的时间也不远了,他转身走进李千晟的卧室,把卧室里的闹钟定下时。
随后他拿起客厅里的公文包就往外头走去,走之前还把院子大门的门栓插上。
李千晟卧室里,高文博的呼噜声一直响到了九点半,至于为什么到九点半才停,那是因为闹钟响了。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高文博被闹钟的声响吵醒,因为不是自己家,陌生卧室的布局让他一时竟找不到闹钟的位置。
再加上宿醉之后的头疼,他现在只感觉脑子里住了个闹钟,实在受不了的他拿脚踢醒了还在熟睡中的李千晟。
被一脚惊醒的李千晟由于神经过度紧绷,在床上打个滚,然后脚用力踹向了高文博,毫无防备的高文博不出意外被一脚踢下了床。
“啊呦,你干嘛啊!!”高文博吃痛的撑起身子。
李千晟听到熟悉的喊叫后,立马下床查看高文博的伤势。一顿左扒拉右扒拉,得出的结论是高文博还是比较耐揍的。
李千晟十分抱歉向高文博道了歉,高文博旋即也表示并不算是什么事。
经过这场闹剧,两人倒是彻底清醒了。
秉承着待客之道,李千晟下了一大锅面,再配上昨夜的剩菜做卤子,两人吃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收拾好碗筷,李千晟送别了高文博,走的时候两人相约下午五点在新河人民政府站汇合。
送走高文博后,李千晟抓紧时间修炼,争取早日晋升御元者。
然而就在他修炼的正起劲的时候,画老传声招呼李千晟来火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