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后,想干什么?
白云街依然灯火璀璨。
来往行人相比于前只多不少。
时间似乎在这里凝固住了。
人们在白云街得到的快乐是最原始的快乐,是纯粹的,也是李千晟所害怕的。
在这里钱如此易得,辛勤劳动这个四个字成了笑话。
有了钱,想干什么?
不知。
李千晟怕自己也会如同形形色色的路人一样陷入这里的“温柔”。
他怕有朝一日他会抛弃情亲、友情甚至是爱情从而沉沦于一夜暴富、各种女郎以及血腥刺激当中。
为什么司机大叔劝他,老头儿劝他就连连帽卫衣大叔也劝他。
原来这些都是深渊之下的人发出的警告,但世人却会错了意,带着好奇心义无反顾的跳下深渊。
明明在新河镇很亮的月亮,如今却暗淡失色。
明明在陈家大院内很凉爽的秋风,如今却冰冷刺骨。
成长啊,成长啊,成长还要教会我们什么啊!
李千晟漫无目的走在白云街上,一些靓丽女郎大胆的向他抛着媚眼,更有甚者直接抽出贴身胸衣朝他扔去。
她们不在意李千晟滑稽无比的面具下是怎样的容貌,她们在意的是他手里提着的保险箱。
李千晟加快了脚步,他使劲往前奔跑,就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哪怕冲撞了路人他也不回头。
跑,拼命的跑!
他终于跑出了白云街。
站在来时下车的地点,一道汽车远光灯朝他射来,李千晟下意识挡住了眼睛。
随着远光灯变为近光灯,他认出了那辆载他来的出租车。
司机大叔下了车,嘴里还叼着跟烟,他对远方那个身影招了招手。
李千晟收到示意,知道司机大叔等的是自己,快步向白色出租车走去。
司机大叔感慨的看着眼前这个小伙子,用着期盼如悔的语气这样说:“要是我的儿子也能从白云街走出来,得多好?”
“小伙子,上车!叔给你载回去!免费的!”
听闻此话李千晟心中百感交集,带着复杂的脸色拉开白色出租车的前门。
一上车,冲鼻的烟味顺着呼吸的气息钻入肺腑当中。
他究竟抽了多少烟?李千晟不得而解。
马达声轰起,车辆将欲冲出,却别一人单手拦停。
李千晟微眯着眼看向那到人影,拦车的是在地下格斗场内借枪给他的连帽卫衣大叔。
卫衣大叔隔着车窗挥手似乎想要上车,司机大叔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眼李千晟。
李千晟思索片刻,认为连帽卫衣大叔应该没有恶心,旋即点了点头表示可以载。
司机大叔得到信号后按下车门锁,随着灯光一闪,连帽卫衣大叔横拿着长枪坐到了后座。
屁股靠上座椅,他对李千晟说道:“小兄弟,后面的尾巴注意到了没?”
什么?后面有人跟着?李千晟心中一惊。
连帽卫衣大叔眼神一凛,示意司机道:“还请尽快发车!”
司机大叔常年混迹在这一地带拉客,对于事情的轻重缓急还是有所察觉的,随即他猛踩了一脚油门。
突如其来的后坐力让李千晟身子颠了一下,在赶忙系好安全带后看向了后排,发问道:“你怎么知道有人跟着我?”
卫衣大叔嗤笑一声,好笑道:“我怎么知道的?你不会不了解金尔克这个笑面虎吧?来之前,什么信息都不收集?”
李千晟尴尬一笑,摸了摸脑袋,他确实没有想到收集信息这一说法,在这之前他还认为金尔克这个人挺不错的,看来都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所谓人心隔肚皮。
卫衣大叔轻轻摇头,嘴里含着微笑,对于李千晟这种愣头青他见的多了!
“给你个忠告,千万不要去市区内下车!”
李千晟心中一沉。
在市区下车,对方很容易通过监控摄像头调查到你的身份。
见李千晟这个愣头青什么都不懂,卫衣大叔也是起了相助的心思,其用着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等会儿,这条路会路过一大片稻田,你和我下车!”
卫衣大叔的话让李千晟十分犹豫,他不知道卫衣大叔是否怀有不义之心。
见李千晟半久没有回答,卫衣大叔也是知道李千晟的顾虑,于是他如此说道:“放心,我这不是免费帮你的,我可是要报酬的!”
李千晟思索片刻,他也知道眼下只能听这个老江湖的话,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路能完美避开摄像头。
他点了点头,同意了卫衣大叔的要求。
卫衣大叔见李千晟同意了也没多言,而是自顾自的拾掇起自己来。
他把连帽摘下,脑袋后面的两个动物小耳朵瞬间弹出,刚毅脸配上略显可爱的耳朵形成了一种异样的反差。
当李千晟撇过车内的后视镜看到卫衣大叔脑袋上的耳朵之后,猛地转头,口中不由惊呼:“你是妖魔!?”
卫衣大叔一脸无语,用着看向傻子的语气说道:“没见过异种?有没有常识?能化为人形的妖魔修为可是相当于人类化元者,我要是妖魔,还用得着来打格斗挣钱?直接抢不香吗?”
司机大叔闻言哈哈一笑,他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胳膊靠在车门上,淡然道:“叔在这拉客那么多年,什么人没载过?千奇百怪的异人也不知道见过多少!”
“唉!~”司机大叔长叹一口气,接着颇为同情的说道:“异人也不好过啊,人类不把你们当同类,妖魔也不屑与你们为伍,日子难过着哩!”
卫衣大叔见司机对异人的态度友善,不由报上了姓名想结识一番,他向前伸出一只手道:“鄙人吴柯。”
“大哥的话可是说在我心坎里了,异人真是到哪儿都不受待见!”
司机大叔腾出一只手与其相握,也报上了姓名:“卞立虎,你可以叫我老虎!”
随即两个年龄相差不大,却同样被生活欺压的中年人,相视一笑,互作安慰。
卞立虎抽出手来专心开车,吴柯则是把手递到了李千晟的旁边。
李千晟腼腆一笑,握住吴柯的手后说道:“我叫李千晟,接下来还得要劳烦吴大叔了!”
吴柯爽然一笑道:“叫什么吴大叔?我是人老心不老!再说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各取所需。”
李千晟嘿嘿一笑,叫了声吴大哥。
出租车飞驰在吴柯指的土路上,直到了临近一片稻田,吴柯示意卞立虎停下车。
“就在这里停就行了,千晟小兄弟跟我走吧,哦,对了,虎哥等一下肯定会有人盘问你,你就当什么不知道就行了!”
卞立虎比了个手势表示没问题,载客多年,他在话术这一块还是略有心得的。
李千晟拿起保险箱下了车,两人在和卞立虎道别之后,朝着稻田深处走去。
卞立虎上了车,系安全带时一眼瞅见了夹在行车制动器下的红色票子,约摸有五六张。
他抽出钱摊在手掌心上,眼角皱纹微微翕动,咧嘴一笑心道:这小伙子,还真是的!
卞立虎哼着歌开车原路返回,不一会儿果然遇见了驶来的两辆车,那两辆黑色越野车截停了白色出租车。
其中一辆车下来两人,脸上皆是凶神恶煞,他们语气不善,盘问卞立虎关于李千晟和吴柯的去向。
卞立虎装作害怕的样子,声音颤颤巍巍,按计划好的说辞回答两人。
“他们,……他们在之前的岔路口就下了车,然后给了我钱让我往这边开,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两个从哪里了!”
见这个司机说的不像是假话,其中一人狠狠的对着空气挥拳,而后略带责怪的语气说了一嘴另一人:“都怪你,怎么就那么磨叽呢?”
两人悻悻上了车,往岔路口奔去,走之前还把卞立虎暂时放在车前台上面的六百块钱拿走了。
卞立虎看着远去的两辆车,愤怒的啐了一口涂抹,骂道:“md什么玩意,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
话分两头。
闯过一望无际的稻田,又来到一片幽静的密林,李千晟怀着将信将疑的念头疾驰在吴柯身后。
清冷夜色下,两人身影在树林中若隐若现。
他们就像是切磋轻功的大侠,你追我赶,好不刺激。
吴柯的修为不在铁牙之下,李千晟暗中比估他们两个的速度从而猜测吴柯起码有准归元者的实力。
他知道妖魔有着强健的体质,但对于异人是否同样存在特殊体质,他不得而知。
李千晟既然选择相信吴柯,那也只能一条夜路走到黑。
天幕边挂着的一轮黄月渐渐朝着中间的位置移去。
经过几个小时的奔波跋涉,李千晟的元力所剩无几,他的速度明显下降了许多,吴柯也同样如此。
此时天色有种黑的发亮的清晰感。
从山顶俯瞰远方,那隐隐传来的微弱灯光让李千晟有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吴柯停了下身子,他撑不住了,丹田内的元力空空如也,一滴也不剩了。
李千晟跃到盘腿而坐的吴柯身边,气喘吁吁断声发问:“呼呼呼……到了……没?……还有多久?”
吴柯没有张嘴而是抬手往前一指。
果然,那个微弱灯光的山脚村落就是最终的目的地!
李千晟用眼睛大致丈量了下距离,不算太远,当然这也是比起今夜行进的总路程来说。
见吴柯正在打坐,李千晟也席地而坐、调离气息。
良久,吴柯先行起身而后轻轻点了点李千晟的胳膊,见李千晟双眼睁开后,他说道:“就这一小截路了,怎么样,还有气力吗?”
李千晟蹿起身子,调侃了起来:“我当然还有力气!老吴啊,你是不是不行?也对,毕竟男人一到中年就力不从心咯!”
吴柯心中一惊,这小自己看起来修为没自己高,但元力的存储量绝对比自己要多得多。
难得的天才!这是一路上,吴柯对于李千晟的总结。
天色是真的不早了!
两人艰难的朝着山脚下的村落走去。
上山容易,下山难,更别说是在黑夜中下山,两人费了好大的劲终于到了山脚下。
在走一段石子压的马路,一个村庄浮现眼前。
这个村庄给李千晟的感觉就是既落后又贫穷,科技带来的进步在新河镇显而易见,可它却像是像忘了这个村落一样。
或许所谓的科技发展只存在于武器和上层人的享乐之中。
这个建于山脚下的村落规模并不小,且浑身上下透出有一种山寨的意味。
村的门口处还砌有两座瞭望台,仔细看去灯光下有人影浮动。
吴柯还未走到村口,就有一道喝令声兀地响起:“站住,来着是何人!”
随即两道刺眼的光速笔直交叉照在李千晟二人所站的位置,其中年轻的守夜人见是吴奶奶家的儿子,不由问道:“吴叔,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吴柯还未回话,另一个年老的守夜人说道:“小吴,是不是又去打擂台了?”
吴柯从拉开口袋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戏谑道:“老宋头,拿去买酒!”
一听到酒字,姓宋的守夜人直接从瞭望台上跳下,路上的土灰被震起了一米高。
老宋笑嘻嘻的接下了百元大钞,旋即又用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李千晟:“小吴啊,你旁边的人是你朋友?”
他身后的那根摆动的猴子尾巴被李千晟看了个真切。
吴柯也不避讳,而是把话如实说给了老人听,毕竟在这个村落生活的人之间都有一种诚实可靠的品质,他不想打破这个品质。
若是村里的人不欢迎李千晟,他也会按照约定直至将他送到安全的地方为止。
老宋闻言倒是没有说什么,有人愿意和他们异人做朋友,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子,欢迎你来到浮梁县的异人聚集地!”老宋微笑着对李千晟说道,那脸上随笑容而动的褶子表明了他的真心欢迎。
李千晟表面微微一笑以示回应,心中则是掀起了轩然大波,他竟然来了隔壁的浮梁县!
老宋示意年轻的守夜人打开村门,一阵轰隆声过后钢筋混凝土浇筑的门被机关牵引推开。
李千晟跟在吴柯后面进了村,经过老宋身边时,李千晟递给了他两张百元钞票。
老宋惊讶的接过,只见他嘿然一笑,带着欣赏的眼光说道:“你小子不错,会来事!”
而来年轻的守夜人在与李千晟对视之时,也是腼腆一笑以示友好。
村子的整体外形看起来很落魄,但村子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麻雀虽小可五脏俱全!
从村内道路的干净程度和布局的规整就能看出,这群异人们的生活态度,他们是热爱生活的!
经管他们有着极强的戒备心,但对待朋友的感情是没的说的,李千晟心里也好奇究竟是什么使得这群人不得不离群索居甚至于铸造了防御工事?
他的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但他自诩不是这个答案内容的拥有者!
走了有一段路,吴柯在一栋老旧的小楼房处停下。
楼房有两层,白色的外墙被青藤爬绕,一楼房间内的灯还亮着。
吴柯轻车熟路从放在外面晾晒的鞋子内掏出大门钥匙,插进锈迹斑斑的门锁,在啪塔一声后,吴柯推门而进。
在白色的灯光下,大厅里摆放着的东西有一种莫名的踏实感,因为全是实打实的生活必需品,不见有花里胡哨的家具。
吴柯热情的招呼着李千晟。
许是开灯的声音引起了注意,一道沧桑中夹带虚弱专属于年老女性声音从左边的房间内传出。
“柯儿?是你回来了吗?”
吴柯闻言,快速将手中的茶杯递给李千晟,而后他走进那个房间内,和母亲报了平安。
在得知儿子有朋友来了,这位瞎了眼且生着重病的母亲不顾儿子的反对,硬是要见上一见李千晟,经管她根本看不见。
如此这般,吴柯只好把年迈的母亲搀扶起来并为其披上大衣,九月份的寒风实在伤人,更别说是生者病的母亲。
李千晟见吴柯牵着一位老人向他走来,旋即他站起身子起身迎接这位“挚友”的母亲。
老人穿的衣服不是新衣,而是打着许多补丁的一件褐色棉衣。
“吴奶奶,您好,我是吴大哥的朋友,实在是不好意思,怎么晚了还叨扰您休息了。”
吴妈虽然看不见李千晟的模样,但听声音就知道是个俊俏的小年轻,她摆了摆手,嘴角大咧,微笑道:“不打紧,不打紧,你别看柯儿都是四十岁的人了,到现在他还没个‘人类’朋友呢!”
母亲的话说的这个四十岁的汉子脸红了起来。
李千晟心中也是好奇,老吴真的没有人类朋友吗?
吴妈在和李千晟闲聊了几句后,实在顶不住身子上的疼痛,只好让吴柯将她送进卧室。
吴柯从房间内出来,此时他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在想到两人从打擂到地走六十多公里,消耗都十分巨大,且没用过食物,他不由向李千晟询问道:“你饿吗?要不要我去下些面条?”
吴柯这么一说,李千晟的肚子也跟着抗了议。
“麻烦了。”
吴柯走进厨房煮起了面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