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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就在甜言蜜语的情书中,迎来了暑假。信里两人约好在念高中的母校见面。

    那天下午,阳光灿烂,天气很热,但心情很美。高小云穿着米白色的连衣裙,从母校那片杨槐林中款款走来,一头乌发,披在柔弱的双肩。孙天雷穿过小桥,一路小跑迎上去,发现高小云那张青春的脸,早已飞满了红晕,采自路边的一枝青草,握在她羞涩的掌心。

    河边的吊脚楼静静地伫立,小桥下的流水淙淙地流过,高大茂盛的杨槐树在风中蝶舞,开放着米白色的槐花。两个人坐在杨槐树下,静静地呼吸着花香。美丽的心情,就象两只翻飞的蝴蝶。

    高小云摘下一串槐花,嗅着槐花的香气,看着孙天雷的眼睛说:“做成植物标本,一定很美!”念生物系的高小云,对身边的一草一木很感兴趣。

    孙天雷笑着说,做成标本有什么好啊?让它在风中自由地开放,不是更美吗?

    “可是,要不了多久,它就会随风而去。只有制成标本,才能长久地保持美丽和芳香。”

    孙天雷贴着她青春的脸说:“你可真傻,等到明年夏天,这些杨槐树,又会长出满树的新绿,开出满树的槐花。”

    “可今天的槐花,早已化作了尘埃。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就像我们一样,今天在杨槐树下相聚,明天还能在此相聚吗?”

    高小云转过身去,不再说话。孙天雷却在她柔弱的背影里,看见了哲人的忧伤。

    就在那个暖暖的夏日,两个人坐在杨槐树下,静静地呼吸着花香,聆听着对方的细语,直到天边褪尽了最后一丝红霞。

    在无比的忐忑中,孙天雷终于鼓足勇气牵起了她的手。这一次,她没有拒绝,而是羞涩的低下了头,任由他握紧她的手指。凝视着她的脸庞,他再也忍不住,便将嘴唇凑上前去,在她冒汗的脸颊上印下他平生的第一个吻!

    她潜意识的伸手挡了一下,绯红的脸偏向一边。尝到甜头的孙天雷哪里肯罢手,伸手揽住她的双肩,不管不顾地吻向她性感的双唇。高小云努力的挣扎着,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她急促的呼吸着,胸脯一起一伏。那一刻,两个人都有点眩晕,她顺势瘫倒在洋槐树下的草坪上,他便俯身下去,一边抚弄她的头发,一边忘情地吮吸她的香唇。

    就在那个夏日炎炎的暑假,孙天雷拥有了高小云的初吻。校园的杨槐林,没有其他人,只有此起彼伏的蝉鸣,见证了这一切。等两个人都清醒过来,高小云推开孙天雷坐起来,整理了几下裙边,用手指揩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突然问他:“明年夏天,你会在这里等我吗?”

    孙天雷说,当然会啊。高小云说,她也会的。

    两个人静静地坐在树荫里,很久很久。高小云突然又发问说:“大学毕业以后,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孙天雷没去思考高小云这样问的深意,不假思索地回答到:“我所学的食品专业,在本县可能不好就业,本县的罐头厂和肉联厂听说效益都不好,但从全国食品行业的发展态势来说,还是很好找工作的。”

    “那你的意思是,很可能不会回本县找工作吗?”

    “我也说不好,也不是没有可能。”他话锋一转说,“反正人还年轻,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将来的事先不要去考虑那么多,先做好现在的事!”

    此时此刻的高小云,有点多愁善感。从恋爱的那一刻起,便开始计划着两人的将来,虽然内心充满了浪漫,但更关心未来的现实。可孙天雷却一直沉醉在浪漫之中,根本没有认真去考虑过将来。

    高小云叹了一口气,说,天雷,你知道吗?我年龄可比你大。

    孙天雷说,年龄比我大,又怎么了,女大三,抱金砖嘛,我喜欢!

    高小云转忧为喜,又说,你觉得是先成家再立业呢,还是先立业再成家呢?

    他依然是不假思索就回答了她,最好是先立业再成家吧。毕业以后,我才22岁,最好先打拼几年,把事业巩固一点,这样我才有脸来娶你回家呀。

    他以为这样说,会让高小云开心一点,让他觉得他更有事业心,谁会喜欢一个没有事业心的男人呢?

    恰恰相反,听到他这样说,高小云反而不开心了,眼神明显的黯淡下来。只说了一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看她有点不高兴,他便马上逗她,摘下一串洋槐花,搔她的脸。激动之下,又抱着她吻了一回。

    这样打打闹闹,看看天色已晚,高小云便说想回家了,问他愿不愿意去她家。

    孙天雷迟疑了一下,说:还是算了,我怕见你爸你妈的那种眼神。

    临别时,高小云又问:“我穿的裙子漂亮吗?”

    孙天雷说:“漂亮,我喜欢看你转身时裙角飞扬的样子。”

    高小云对她莞尔一笑,松开他紧握的手,用手捋了捋裙角,然后优雅地转身走了。在那个美丽的转身中,他微笑的眼泪,绽放起满天的星光,握过的双手,还留有槐花的余香。

    谁曾料想,这一个美丽的转身,竟成为爱的绝唱。高小云在第二个学期开学不久,就给孙天雷写来一封信,告诉孙天雷她不会再转身回来。她说,当初无论爱有多深情有多真,都必须面对现实。既然距离是无法改变的,也许放弃是一种美丽。我们的爱,就让一个美丽的转身来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