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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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战前重逢

    草木再次见我们时,满脸笑容。我和星月很惊讶。他说最精彩的一战将在今日上演,而之所以这么早,是因为我们。

    难到把我们当作人质?我问他。

    “不是。但你们的国王要为你们而战,在今日。而我这次出征的一个很大的目的就是与我的这位故友一战,多么美好的一天呀!”

    “你的故友?国王不再是叶之星!”

    “我知道。你们的国王早已是无畏将军。”

    “你们相识?”

    “何止!”

    “何止?”

    “你是当年被冲垮的三十万大军的一名大将?那些人都以我们的国王为故友。除此之外,他在鸣雁帝国没有认识的人了。”

    “什么被冲垮的三十万大军?我不知道!”

    “那你凭什么与他以故友相称呢?”

    “不是相称为故友。故友是一个事实,而非被语言所描述的东西。对了,你们是他什么人,我第一次想问你们,他为何愿意为你们而战当他知道你们没有死时。”

    “仆人。”

    “仆人?”

    “国王为仆人而战?”

    “国王可以为爱人而战为何不能为仆人而战呢?”

    “倒也是,我想你们是他非常亲密的仆人,那你们知不知道他的弟弟在何处?我一直没有见到他出战,感到很奇怪。”

    “无惧将军不轻易出战,那样这场战争就没有悬念了。你认识他?”

    “认识?何止认识!”

    “又是何止?你叫什么名字?”

    “草木。”

    “无惧将军不认识鸣雁帝国的人,更不认识草木。你以前也叫草木?”

    “不是呀!”

    “不是?那叫什么?”

    我们紧紧地拥抱着,并且真的落泪了。

    星月在一旁看着惊讶无比。

    鸣雁帝国的新国王便是苍野,十多年前突然消失的苍野,曾经为我们偷了衣服却不给自己偷一套,之后让我们帮他偷衣服的苍野,曾经总是把刚睡醒的我扔进叶湖的苍野,曾经总是制造一大堆松柏制成的木矛供我们往叶湖中心投掷的苍野,就是跟我记忆的很多事有关的苍野,我以为将会永远不再相见的苍野。

    怪不得在雁湖见到他时感觉是如此亲切,怪不得见他如见亲人一般,怪不得他说我说话像他的一个朋友,他仍记得我呀,仍记得我总是把语句弄得一塌糊涂却效果非凡,仍记得我的问题总让他不知所措。如此美好的时刻!如此美妙的事!

    但我立刻意识到彼此的地位和将要发生的一切。欣喜瞬间凝固,忧虑刹那升腾。

    “我是如此高兴,你也当如此吧!”

    “我高兴地无法言喻。”

    “但我们马上就要拼杀了。”

    “你说的的的确确是事实。”

    “难道不能让事实消失吗?”

    “你说的我们能做到,但不是能做到的我们都能做。”

    “我不听你的这个,我只要知道你愿不愿意结束这场必有一死的战争。”

    “有些事情不是双方愿意就能化解的,这你应当明白。”

    “我什么都不想明白,我只要化解这段恩怨。”

    “你开始耍小孩子气了。”

    “我本就比你小。”

    “让这场战争自己结束吧!”

    “是不可能的,我们不说停止,这场战争将永远继续。”

    “我只是想跟无畏较量一番,你知道的,当初我们是经常比试剑术的,谁也不会伤害谁,你无须担心。”

    “但不能率百万大军呀!”

    “你不太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与无畏单独切磋一下剑术,攻打叶落帝国的计划我从未打算过放弃。那是我在整个雁鸣城许下的诺言,你知道有多少士兵愿意为这场战争甘愿去死而且有无数的士兵已经死了吗?你知道我的妻子和臣民在等待我的凯旋吗?整个鸣雁帝国都在为这场战争祈祷着并将付诸行动地支持着,我事实上没有权力停止你以为可以停止的战争,而且我必须拿下落叶城,乃至叶落帝国。”

    “你不如小时那样圣洁。”

    “谁可以一如他小时那样圣洁?谁能经历这尘世之后而一尘不染?”

    “但心底应当尽量少地容纳灰尘呀!”

    “不是你所想象的,这世界不是一个家庭,也不是一座城池,它就是一个世界,你在你富贵的温馨的家庭很难感受到,你总是认为这世界一如你的家庭一样温暖和谐,其实不然,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详实完整地描述它的繁杂与丑陋。”

    “别说这些,一切都是在为自己辩护,谁不能自圆其说?一定要战争的话就开始吧!也许只有存在你死我活才会存在彼此的幸福。你准备将我们当作人质还是友人,随你的意愿。”

    “我们一起去见你的哥哥,然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军营,各自指挥各自的军队,各自寻找各自所认为有价值的东西。”

    我也明白了一份感情并不能化解另一份感情,就是说恩与怨并不能抵消。

    我们应当拼杀,即使对方死后我们痛哭悔恨,发誓做许多之前不曾做的事。就需要如此,将恩与怨分开,各自悲与喜,各自苦与乐。我们得承认这世界给予的,并面对它,接受它,怀念它,尽管是无奈之举,尽管是无理之举,但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将其推辞,没有任何理由逃避。

    我们肩并肩,不再提及往事,朝前路走着,各自想着各自的未来。

    在西风草场,我们和哥哥相见了。

    哥哥身后是十二黑煞和一字打开站成弧形的士兵及将官,草木身后是他的将官和他的一字打开站成直线的军队。

    我们没有让别的将军跟随,一行三人走向两军中央。哥哥一人向我们走来。

    我觉得他好孤独,孤独地犹如荒漠中不知何处飘来的一只落叶。

    他似乎有所消瘦,严肃而忧郁的表情中不再有任何狂傲的痕迹,一如当年那样圣洁。我开始不明白哥哥的变化有着怎样的原因,让我爱又让我怨。

    我又想起王后的话,她总是说眼睛是最大的骗子。也许真的如此,我每次看到的都让我怀疑我是否真实地看到了,每次看到的总是跟别次看到的有着微妙的变化,有着一点欲信而不敢或不愿信的变化。而那一刻,又重复着无数次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