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劫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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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杀心

    “地阴雪精水?为何不是葵水精华。”

    杨朱接在手中暗自嫌弃,却发现异常沉重,至于河神说的神念显化之下无人可破明显就在吹牛,犹如他吹嘘清虚观是一方福地,拥有无上仙术一般。

    阴神出体之后化为神念,修持神念,使之神游物外,可以吸纳天地间适合自身的元气进行淬炼身体,使身体强大就会蕴养神念强大,方能驱物,再进一步显化于世间。

    此时,真正可以身不动而神移千里,高悬虚空,查勘万物之动向,如明镜照物,皆入心中。更能着手调动体内水火二相,以丹田为基,交融贯通,生生白霜,培育黄芽,为凝结金丹做准备。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修士梦寐以求想结成金丹,实则道途艰难,犹如万丈高山平地起。

    见得杨朱拿到水精之气,眼珠子乱转,河神语气冷冷地提醒道:“为何迟迟不以阴神吸纳,莫非道友现在就要食言?”

    “没有的事。”

    杨朱把水精举上头顶,虚影闪动,那团水精入了天灵,他立刻感觉到头顶,脚底两股寒气上下交汇钻与丹田中,忍不住打个寒颤,呼出的气都带着冰渣子。

    “哈哈哈,甚好,杨道友快去吧,本座等你好消息。”

    那河神张口狂笑着,随水气消散在河里。

    杨朱顿觉阴神中好似多了些什么东西,隐隐在牵绊着自己,哼了声收拾起地上的东西离开兜流河。

    回到清虚观后院,杨朱盘膝坐定蒲团,把阴神遁出,清淡的阴神被白气笼罩着,正是河神送他的地阴雪精水,在白气中有条供香粗细似蛇的黑气时隐时现,尝试驱除出去时那黑气便消失不见。

    这家伙果然没安好心,想着暗算贫道呢……杨朱收回阴神长长地吐口气,从怀中摸出铃铛,摇了摇,寂静悠然,万物静止,从铃铛中飘出一团人形灰雾,这才是他真正的阴神,原来前些日子他发现铃铛有藏神分神之能。可惜,无化念之力。

    阴神藏于铃铛,杨朱起身来到院子,捏雪山印,念动雪山令咒,低喝声:“破。”

    突然,从他后背冒出一股雪白雾气,眨眼睛化成数支冰箭朝前方飞去,一头扎在老柏树上,立时间,合抱粗的柏树咔擦声响起,树干被穿透,接连把边上两颗柏树也刺破了皮。

    好家伙,这河神没安好心,想让我突袭杀死那帮家伙,到时让我成为众矢之的……杨朱试过之后感叹冰箭威力巨大,要是被穿透要害部位估计支撑不了多少时间。

    尽管长夜漫漫,他早已很少睡觉,基本上都是打坐入定,调动气血,熬炼精神。

    早上,天未亮时,昨天帮他拉东西的三人已来到清虚观,杨朱指着角落的茅草屋:

    “里面有些木头,你看合适的挑选些去做吧。”

    那老汉带着儿子去干活,留下个小孩眼巴巴望着他。

    “你叫……小山是吧,厨房在那边,看有啥会做的弄点来吃。”杨朱想起了这个名叫谢远山的小孩,昨日就说要来烧饭挣点工钱。

    得了命令,那谢远山立即笑呵呵跑到厨房去做饭。

    “老人家,那常家庄的事儿可有什么消息?”杨朱闲聊,打探消息。

    老汉张着嘴“啊”的一声,不知如何去说,倒是他儿嘴快:“昨个听人说常老爷的那小妾化为僵尸后,又把河西那边严家寨子的村庄毁啦,鲜血把路都染红了呢,被我们清水县的道长联合凉州的道长们给捉住送回凉州府啦,听说……”

    老汉见他儿在滔滔不绝讲,只是在边上挤眼睛,使眼色,奈何他儿说在兴头上哪能注意到,直到他爹干咳一声,仿佛想到了什么才吐吐舌头不再言语。

    杨朱问:“消息可靠?”

    “都是些道听途说,要是请杨观主去早就降伏了妖怪,何须让凉州府的人来呢,不过小老儿听说咱县衙的老爷要摆庆功宴会,想来是降伏了吧。”

    老汉连忙自个说,暗自拉扯儿子的衣袖。

    “你们忙吧。”

    杨朱呵呵一笑,转身去往后院。

    待他离开,那老汉呵斥儿子,说:“让你莫要乱说话,就怕得罪了人,你为何总是不听?”

    他儿顿时委屈:“怎的说,是杨观主问话,总不能不回吧。”

    “哎,我儿呀,你十几年饭白吃了,那杨观主也是道长,想以前有这等事,清虚观的老观主哪次没请过,为啥现在不请杨观主呢,这事都看不明白你还多嘴,小心祸出口出啊。”

    老汉语重心长教导他儿,叹口气只是催促快点干活。

    看来他们随时都会上山来找事,需得再做准备才好……杨朱暗自思量,把铃铛拿出来继续祭炼,他阴神未化神念,总是效果差强人意,并不能与之心意相通,不过好在有地阴雪精水,心中倒是有了计较。

    他运转阴神,以神执笔,在黄纸上刷刷快速挥动,两个呼吸的时间,黄纸上印显出一道符箓,上面隐约有水气流转,正是水遁符,以水精之气合成。

    画好符箓,杨朱拎起吹了口气,黄纸上符箓隐去,被他装在袖笼中。

    临近中午,老汉把做门的门板才锯好,看样子下午能装上算是不慢,那谢远山按照吩咐煮了满满一锅肉,蒸了一大桶米饭,才来问杨朱是否要开饭。

    见时间差不多,杨朱点头答应,等谢远山搬桌挪椅准备吃饭。

    三人各自弄了一大碗饭蹲在墙角吃着,只有杨朱自个坐在椅子上吃饭,叫他们说是习惯蹲着吃饭,上饭桌不自在,他知道是啥原因没再强求。

    “观主,小的家里有点事,可以回去一趟嘛?”

    谢远山扒了两口饭问杨朱。

    杨朱说:“吃完再去不迟。”

    谢远山腼腆笑笑:“没事呢,边走边吃,不耽搁时间呢。”

    杨朱摆摆手:“去吧,本来你们有一个时辰休息。”

    “谢谢观主,小的快去快回。”

    谢远山抱着碗快速跑出去,转眼间不见踪影。

    “这小孩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杨朱望着出去的背影问向老汉。

    “哎,这娃是个苦命的孩子,他爹爹三年前出门做营生再未回来,留下他母亲和小女,他母亲前半年得了病,没钱看耽搁下来,估计快走了,苦命啊苦命。”

    老汉吃着饭,嘴里囫囵,说话不清。

    傍晚时分,老汉做好大门装上去,杨朱留下三人吃晚饭,给老汉父子多给了些银两,喊下谢远山,说还有事吩咐,老汉眼含泪水,千恩万谢拉着儿子离开清虚观。

    “饭菜烧得不错,就是盐巴清淡了些,贫道的清虚观里缺个扫地洒水,砍柴烧饭的童子,可愿来否?”

    杨朱知道这孩子的境况,动了恻隐之心。

    谢远山神色拘谨,实则心里暗喜,简直和他所期望的无二,立刻拜倒在里,嘴里念叨着:“徒儿拜见师父,徒儿拜见师父……”

    杨朱一把拉起:“莫要昏头,贫道让你来观里做童子,不是收你做徒儿,可听清楚了。”

    谢远山心中微微失望,不过仍旧是开心,立刻回答:“弟子明白。”

    心里想的是:“像杨观主这般神仙中人,果然与俗人不同,连吃饭每顿都有肉,出手还阔绰,不会嫌弃自己,等攒些钱财,定要为娘请街上最好的郎中来看病。”

    “好,快把锅碗瓢盆洗刷干净,剩下的饭菜带回去吃,八月初七早上来观里做事吧。”

    见杨观主说完,放下二两银子去了后院,谢远山连声道谢,收拾好银两麻利去灶房做事,争取早点回家。

    他在做事的时候心里默默算着时间,今日初五,那么大后天就要来清虚观啦。

    杨朱让他三天后来的原因是为解决清虚观的麻烦,如果自己过不去这个坎,那谢远山没必要来,按照事情的发展,那帮人或许明天就会找来,反正不会太久,任何时候借势做事总会省力。

    而事情没有超出杨朱的预想,隔日早晨人家就来了。

    院子里站着十来个人,有身穿道衣者,有身穿衙役服饰者,还有四个江湖人士,个个神色严肃,杨朱认得其中的大半人。

    为首的是身穿青衣道袍,脸型消瘦的老者,名叫吉元,吉祥观的观主。

    “杨朱,为何滥杀无辜,夺人钱财。”

    吉元道长开口问道。

    老东西心思端地恶毒,张嘴就扣我这么大的屎盆子,需要小心应当才好……杨朱闻言心里反而冷静下来,念头转动,想出了对应之策,双眼一瞪,指着吉元便破口大骂:

    “吉元老匹夫乱扣屎盆子,果然无耻之极,你修道半生,只学会在背后阴谋算计吗?

    想当初你个老匹夫舔着脸跑来清虚观请教显化之道,还是我师点化于你,我师仙逝,尸骨未寒,你就恩将仇报,蒙骗诸位道友打压排挤他老人家的弟子,别人不晓得,本观主却是明白。

    老匹夫你不过是觊觎清虚观之根基与传承罢了,为此你先是对本观主无端造谣,再安排那些蠢货来我清虚观撒野,打坏我山门,坏我威信,此等狼心狗肺之辈必将遭天唾弃。”

    他说话时气息鼓动,声音清亮入耳,生怕在场的人听不清楚。

    吉元道长张口直呼他姓名,不是以道友相称,摆明了不承认他的身份,又说他滥杀无辜,不正是邪魔之行为,如若坐实,真就是人人喊打喊杀的对象,比常家庄那只僵尸还讨厌。

    那几个他不认识的道长里面,可能有隔壁县的,更可能有凉州府来人,既然吉元想害他,杨朱自然要找更大的锅甩出去。

    莫说是吉元道长谋划,即使不是,那这口锅也要甩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