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修仙,法力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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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偷得半日闲

    石窟外的山谷中,十来个金甲修士正骑在马上等待,中有两人各自牵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宝驹。

    上官易知道,老爹的亲卫修士都有统一标准的极品灵马,速度如风扫落原,模样极为拔群出彩,丝毫不比其它灵驾逊色,连上官易这个对马不感兴趣的看了都直流哈喇子,这是因为要和自己打猎,所以众人都同自己一样乘凡马。多年来,老爹在自己面前鲜少展露仙法,每年秋猎也都是这般凡俗阵仗。

    上官易攀上马背,接过老爹递过来的长弓背上,意气风发地叫道:“爹!咱俩比比看谁快!”说着一夹马腹当先疾驰而出,黑风驹飞步如流星赶月,飒沓如战鼓急敲,两边的景色如丝如绸般顺滑地高矮错落变幻起来。

    “好!比比看!”

    人类对速度的热爱是永恒的,在刺激中享受,在惧怕中加鞭,上官易感到血脉觉醒,一股冲动直冲脑门,太久太久没有这样的畅怀之感了,原来纵马狂奔是这般酣畅淋漓!随着黑风驹越跑越快,上官易忍不住挥鞭放声长啸。

    一声同样的长啸在上官易耳边响起,上官易侧头,发现老爹始终落后于他马头半步伴随着他。老爹身后百步,一片炫目的金色沉默而又坚定地追随着。

    “龙首山灵气足,野物多,易儿,看看今天谁射的野物多!”

    “我的箭法可是爹亲自教的,今天定是我赢。”上官易如小孩子一般逞起口舌之快。

    “说得是,可不是我自卖自夸,易儿的箭术在太业当真数一数二。快看!角鹿!”

    上官易锐利的目光早已锁定了那头鹿,角鹿速度极快,拼命想往近处的林中钻去,上官易并不夹马,径自摸弓搭箭在手,筋弦张如满月,整个人如一副传世名画般俊雅华美。“嗖”地一记破空声,那角鹿应声而倒。

    “好箭法!”上官起说着,同样拈弓搭箭箭势如龙,一只兔子刚从洞里露头,脑门上便中了一箭。

    “好箭法!”上官易亦赞。接着张弓指向林中一处,一箭飞出,箭身深深钉入树中,一条颜色几乎与树干一模一样的细蛇断成两截掉到了草丛里。

    上官起身子微微后仰,抬箭指天而发,碧蓝的天空中,一头金雕应弦而落。

    上官易眯起一眼瞄箭扣弓,那箭兀自向前飞出数百丈,空空坠在地上。

    “哈哈哈,易儿,你这一箭怎么说?”

    “这一箭自然极好。爹若看不出来,那可是我赢了。”

    “大言不惭,射空了箭还要争赢,明明是我赢。”

    “射没射空得看了才知道。”

    二人在落箭旁勒住马,上官易俯身用弓弦挑起那只箭掂在手中,只见箭头上,扎着半只血肉模糊的蜜蜂。

    上官起朗声大笑:“易儿好目力,这点爹可真是自愧不如了,是你赢了。”

    上官易道:“是该分个输赢了,不然再比下去,就该射苍蝇草蜢,蚂蚁蚊虫了,我可不吃这些。”

    两人齐声大笑,正欲上马再射。

    上官起忽然“咦”了一声,往林中一处走去,上官易不解何事,跟在他身后。林中,一条血迹断断续续向里延伸,上官起拨开一处无风自动的深草,草中,一头双眼才睁开不久的幼虎见藏身之地暴露,立刻龇着乳牙恐吓两人,晶亮的双眼是两种深浅不一的蓝色。

    上官起一把提起那幼虎的顶瓜皮,转圈看了两圈,除了左前爪有伤,身上没有其它的伤痕。上官起道:“龙首山常有人猎虎,我看这小家伙的娘只怕凶多吉少了。”

    上官易摸了摸虎头道:“是啊,把它扔在这它也活不了,若不是眼下在求艺,我倒想把它带回去养养。”

    上官起把幼虎揣在臂弯里:“正好你跟着赛老头去了府里怪冷清的,我带回去养。”

    两人走出树林,重新上马。直猎到天色向晚,猎了狼狐獐鹿无数,才收弓造饭。除上官易外,余人平日都辟谷,但在围猎期间则无此禁忌,众修士都架起火堆烤白天猎到的鲜肉,饮酒放歌,好不快活。

    马儿在草地上悠闲地啃草,一丘混在众修士中熟练地插科打诨,上官易则与上官起在火堆边聊天。

    上官易啃了一口鹿腿:“爹,你今天去石窟的时候,那些魅怎么那么怕你?”

    上官起道:“怕我就对了,魅能感受人感受不到的东西,我手底下死了多少作乱的妖物鬼怪?这叫杀气。”手里用佩刀将鹿肉片做小块递到幼虎面前,小家伙立刻狼吞虎咽。

    “近来可有作乱的妖物鬼怪?”

    “作乱的是有,但算不上是妖物,也不是鬼怪。”

    “那是什么?和我上次去绥抚司听说的是一样东西吗?”

    “是。”

    两个问题,老爹只答了一个,上官易心下顿时明了了几分,问道:“爹,那件事可有眉目了?那人虽然死了,我总感觉事还没完,你说那个东西为什么说那句在归歌等我?”

    上官起啃了一口鹿腿,沉吟了片刻道:“归歌这个地方,有点邪门。归歌绥抚司往年就有奏报,说那边有人在修炼邪术,那些邪修踪迹十分隐秘,一直未能查出源头,幻境中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个邪修。从归歌传过来的那尊神也是怪异得很,现在好些人都叫它邪神,我本打算封了它的祠,奈何我支持什么朝中就有一堆人反对,眼下也没什么实在的把柄,因此权且这么放任着。”

    “什么邪术?什么邪神?”

    上官起道:“邪神就是梅山上那尊天奴神。我担心那个东西对你有所图谋,在没把它揪出来之前,其它的事你还是暂且不知道的好。”

    上官起拍拍上官易的肩膀道:“不必忧心,几百年来都是这么一副混战局面,不照样天下太平嘛,天塌不下来,没多大事,你安心跟着师父学艺,你还不相信爹嘛?”

    上官易笑道:“自然相信,在石窟学艺好是好,就是太不方便,咱们就没什么传信的仙器嘛?”

    上官起道:“现如今的仙器都是斗法用的,谁弄什么传信的仙器。不如你造一个?”

    这个……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啊……

    这时候,不远处原本就在热闹说笑的亲卫修士中忽然有人唱起歌来,两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歌声带着醉意: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有人趴在那唱歌人肩膀上打趣道:“诶?你们听听,咱们的小梁骁思春了!哈哈哈哈哈!”

    “是啊!你要求谁家的窈窕淑女啊?说出来哥哥们帮你参谋参谋!这做媒的活啊我看咱们大家伙也干得!”

    “就是,咱们的梁司官人长得俊,本事也大,那姑娘要是不愿意,咱绑也给他绑来!”

    “哈哈哈哈哈!”

    当中有人发现上官起父子俩也都在饶有兴味地看他们,冲这边大喊了一句:“到时候,请司公大人当月老帮你们牵线。是不是啊司公?”

    上官起大声回应道:“是!我牵的线那自然是最好的姻缘,八辈子也解不了,你们要能把那小子的心上人是谁套出来,我就能做主!”

    “司公威武!”

    “司公也给我做做主吧!”

    上官起道:“去你的,我看你蓝彦的脸皮是越来越深不可测了,咱们的梁家七郎今年才几岁?你也就是不显老!”

    “哈哈哈哈哈!”

    “对,看上谁了?我给你们多留些份子钱!”

    “说呀!害什么羞啊你。”

    梁骁不答,红着脸红着眼只低头盯着酒杯,在周围人的推搡拉扯下,酒杯里的酒如春风里的春水摇曳不止,洒在他亮闪闪的金色铠甲上,印得他的眸子都发烫起来。

    歌声变得越发羞涩,不等已经变成蚊子哼哼的“好逑”完全消散,另一人仰天响亮地接了起来: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也许已经唱跑调了,或者并没有,总之不像是在唱歌,更像是在呐喊,是在发泄,唱得一丝婉约也无,唱得气壮山河如虎。

    另一人也加入其中,也是扯着嗓子吼了出来: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立刻有更多人响应: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唱到悠哉两句,有人从如意囊中取出了琴来和,连上官起也忍不住加入其中吼了起来。上官易不曾想到无端逢此良夜,莫名被眼前这群人深深触动,恨自己不知曲调,只能积极地拍着巴掌给他们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