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在她身后嚎啕大哭，路上有人围过来，拿起手机各种直播。男人见要不着好处，捂着脸上被利甲划破的血痕，悻悻：“我一早跟你分手，你别再来缠着我！昨晚是最后一夜，我跟你是不可能了！”

    周凯怡冷声：“披着羊皮的狼没见过，披着人皮的鬼眼前就你这只。你是什么东西，也值得人家千娇百媚求你复合？大家都把他的脸拍下来，发到网上去，看谁稀罕你这玩意！”

    那男人对着她上下一通打量，认出她美容服上的标志，一转身见店就在旁边，当下哼道：“我记下你了，你是这店的吧？回头要你好看！”

    周凯怡心下不安，恐连累了王桂春，但这会儿也只能怒目对方离去。那女子抽抽噎噎，被朱钟儿扶进店里安抚，她便对围观的挥挥手：“没事了，谢谢大家！”

    莫丽婵刚忙完一位客人，从楼上下来，见店里多了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子，一头雾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朱钟儿取了湿面巾和医药箱，和周凯怡一起帮那女子检视伤口：“你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女子只是一味地摇头大哭，众人也没办法，只能端茶倒水，送些点心给她。也不知是闹累了，还是这一日都没有进食，女子闻到香气，端起点心一口一口吃了个精光。末了，朱钟儿问：“够吗？我再舀点？”

    女子点头，呜咽着：“好吃！我都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你们做的是什么？”

    大家莞尔。周凯怡道：“不过是日常的鱼片粥，因用炖了四个钟的鱼汤煮开，没有一粒味精，十分鲜美，所以很受客人欢迎。”

    女子环顾店面，讪讪道：“你们美容院也卖粥吗？”

    朱钟儿送上满满一碗粥，笑：“客人很多都是中午过来，其他时间要上班照顾家里，也只有这时才能来歇一歇享受一下，所以我们提供点心给大家养胃。”

    女子长叹：“看来我是错过了很多。”

    周凯怡道：“我们这有沐浴间，你如果需要，可以到里面梳洗一下。你换身衣服，再化个妆，今天就又是美美的一天了。其他的事，不要再想，过了今天，没什么大不了的。”

    “过了今天......过了今天......”女子喃喃，竟又作势要哭。歇息整顿好的客人从楼上下来，诧异地看着她们，莫丽婵迎上去伺候。周凯怡环住女子肩膀，轻声道：“这样，我送你个护理，你上楼休息，待养足了精神，再从长计议不迟。”

    女子也知自己打扰了人家生意，站起来想走，可门前镜里映出个狼狈模样，一时也不便走出去。“那怎么好意思？”

    周凯怡道：“不过是三十块的项目，我还送得起。再说，你看看自己，明明是个美女，可这一折腾，一额的粉刺都蹦出来，眉也倒竖，泪都哭干了，皮肤全是细纹。为什么不对自己好点，给自己留条路走。”

    女子点点头，跟着朱钟儿上了楼。周凯怡略作收拾，躬着腰把客人送走。却见朱钟儿下来，一脸无奈：“她关了门在里面一直哭，我怎么劝都劝不住。凯怡姐，你说，咱们会不会好心做坏事，要是她想不开，出人命怎么办？”

    莫丽婵冷笑：“女人拼这辈子不过就为着个男人。可天下男人那么多，只逮着一个不觉着闷得慌吗？”

    周凯怡可不敢多嘴八卦，人还在楼上，放她一个在房里，真怕出事。当下略收拾，扑上楼去。一开门，女子纹丝不动坐在床沿，眼泪鼻涕糊作一把，一头长发全黏成团。周凯怡心里暗叹，人不爱己，谁人爱你？上前扶着她去到浴池边，替她解了衣服，确认过身体没有其他伤口，把她推进池里坐下，开了温水洗漱。在家里照顾孩子久了，对客人也不过如此。一边帮她把头发洗干净，再取了洁面乳净脸，末了，套了手套细细帮她刷身子。也许是沐浴露香气盈人，或是刷背确实舒坦，水温适宜，灯光晦暗，女子松弛下来，泡在浴池里昏昏欲睡。等扶着她躺下，为她吹干头发，才见她睁了眼望过来。

    “心情好点了？”

    女子讪讪，红着脸：“想不到我们第一次见，你已经把我看光光，还给我洗澡来着。”

    周凯怡哂然：“听说北方的澡堂也是这样，你当我是搓澡工就是了。”

    女子略不安，踌躇问道：“你们这一套服务下来，价格不菲吧？”

    “花浴门面价一次大概一百八十多，药浴贵些，加上护理什么的，大概三四百一次吧。如果按套餐价算，则打个八八折。我们新店开张，不是还在揽客吗？项目都有试用价，很便宜的。”周凯怡道，“你放心，说好是免费，你安心享受便是。”

    “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我姓周，周到的周，叫凯怡，凯旋的凯，怡然自乐的怡。你呢？”

    “你爸妈一定很爱你，给你起这么好听的名字。难怪人也端庄斯文，性情柔和。不像我，许小华，烂大街的名。”

    “哟，原来你还会算命？单听名字就知道我先天有福荫。我也有个女儿，你猜，我家妹妹叫什么？”

    “我听有人叫自己孩子：哈哈，多多，圆圆......”

    “还真是，多多少少，左左右右，嘻嘻哈哈。”

    许小华“嗤”地笑了，周凯怡道：“小时候家里穷，爸妈忙工作，我是老祖母带大的，和她感情特别好。因我老祖母身材娇小，却很硬朗，一直平平安安活到九十八。所以当年怀我家妹妹的时候，念着能和我老祖母再续前缘，故此叫她周小回。女孩子嘛，小小巧巧就好，不必担着天大的难，能留在身边，去了还回。我想，你爸妈应也望你有小小的才华，散发淡淡光彩，可是这样？”

    许小华瘪了嘴，鼻酸落泪：“我老早就跟着他出来了，爸妈不喜欢他，我也没回去几次。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他考公上岸了，以为可以歇口气，哪知，他却给我来了这么一招。”

    周凯怡小心问：“他考公上岸，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