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尘想了想，“所幸只这么一次，以后只说这配方丢了，再调不出罢了，以后再有新配方，一定要先跟我商量，知道吗？”

    北冥点头，两人调整了一下情绪，重新回到了香铺门口。

    北冥一出现，就被一群人死死围住，纷纷询问这个香料的价钱，北冥为难地看向清尘。

    就在这时，从街口突然闯出一辆马车来，马夫不在车上，应该是马受惊跑了出来。

    众人纷纷散开，眼看马车直直冲向了北冥，清尘身形一闪把北冥扑向一旁，北冥无事，清尘的手掌擦破了皮。

    突然，一声尖叫传来，北冥眼前被清尘挡着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就听“砰”的一声，好像是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

    “怎么了？”北冥一边问道，一边侧过头向街上看去，只看见原本围在这里的人全部向不远处涌去。

    伴着嘈杂的脚步声的，是一妇人的哭喊声。

    原来是马车冲向了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瞬间，小女孩就被撞出去老远。

    哭喊的，正是小女孩的母亲。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快，我们还有北冥呢！他一定可以救这小姑娘的！”

    这句话就像是救命稻草一般，所有人都看向了北冥，北冥不由攥住了清尘的衣袖。

    那位母亲抱着血流不止奄奄一息的女儿跪在北冥的面前，北冥心里犹豫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清尘站在北冥面前对那妇人道：“夫人，依我看，这丫头现在是失血过多，不如赶紧找郎中止血才是正事，

    我们这个香丸虽然可以起死回生，但有一味引子也是十分稀有，只配制了那一颗，我们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可谁知那妇人就像没听见一般，抱着孩子依然哭喊着哀求着北冥。

    北冥心中挣扎着，那妇人见北冥无动于衷，便把孩子放在地上，向周围的人开始哭喊：“救救我这唯一的孩儿吧！桃香居的北冥调配邪门香料，救活了别人的命，但是吸走了我女儿的寿命！害死了我女儿啊！”

    妇人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更有人自视读了两年书，站在人群中间说道：“要我说，这位大姐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为何那人刚醒，这小姑娘便出了事？

    为何再次出了事后，北冥就不愿再救一个人？

    为何只救得旁人而救不得这么年幼的孩子？

    又为何恰逢此时，清尘站出来说香引珍贵？

    我看呐，根本不是香引珍贵，而是北冥心虚，自知此香是邪术，故而不肯再施，对不对！”

    人群中一片哗然。

    还有人躲在人群之中喊道：“你既说香引珍贵，那你不妨说说这香引为何物，我们看看到底是这香引珍贵还是这小姑娘的性命更为重要！”

    众人一听，纷纷附和。

    这时候，原本还有气息的小姑娘，在众人的你言我语之中，因为失血过多，终是永远闭上了眼睛。

    那位妇人见状，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地冲向了北冥，北冥白嫩的脸上，瞬间多了几个血道子。

    她撕扯着北冥的衣裳，尖叫着让北冥偿命。

    北冥站在原地，感觉不到痛一般任她撕扯，他现在脑子里就像灌满了浆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好像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小姑娘真的是被自己害死一样。

    清尘见北冥受伤了，又见北冥呆子似的傻愣愣站在原地任人捶打，瞬间怒急攻心。

    “够了！”

    清尘一声怒吼，但是并没有让这些群情激愤的人安静下来，反而更加激动。

    清尘费力从人群中把北冥拉到屋内，让伙计们把门挡好。

    北冥回过神，腿一软坐在地上，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救或是不救，好像都是我的过错，那个小姑娘不是我害死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清尘蹲下身，拍了拍北冥的后背，道：“她当然不是你害的，但眼下这种情况，那些人不可能善罢甘休，此事只会愈演愈烈。这样，你出去避一段时间，剩下的事我来安排。”

    没有经历过世事的北冥，此刻感受到了江湖的险恶与无奈，大家好像只愿相信自己想看见的结果，好像他们心里所想的，就是事情的真相一样。

    此时此刻，北冥的内心动摇了，他害怕了，他想逃离这里。

    清尘把北冥送到后门，北冥想要清尘跟自己一起走，但是清尘拒绝道：“我不能走，这个摊子得有人收拾，也只能我来收拾，放心去吧。”

    这时，一个伙计跑过来说：“清掌柜，马车准备好了，前街的人越来越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清尘把北冥推上了马车，看着北冥的马车走远，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回屋，打开了香铺的大门。

    回到家里的北冥，并没有向母亲和师父多说什么，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呆就是一整天。

    北冥一夜无眠，他在担心清尘，他在思考这世间的人心，可惜，人心难测。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盒子，这是清尘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北冥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根用绢布包裹精致的木簪，木簪有一股淡淡的桃木香，簪尾还雕着一朵小小的浪花模样。

    清尘曾说，他叫北冥，定有海纳百川之意，而自己就像是一朵小小的浪花，可以一直伴在北冥身旁。

    天已微亮，鸡鸣头遍，北冥依然毫无睡意，他在等待，等待清尘的消息。

    院子里传来声音，北冥猛地站起来，打开房门看见隔壁的赵大伯带着香铺的伙计阿明走进了院子。

    阿明看见北冥后便红了眼眶，北冥见状忙问发生了何事。

    原来就在北冥离开的当天，官府就来人借调查为名带走了清尘。

    北冥一听，顿时急了，说什么也要跟阿明一起回京城。

    北冥把手里的木簪插进发髻，“这事是我挑起来的，要说也是我去说清楚。”

    阿明拉不住北冥，只好跟着北冥去了。

    二人骑着马，只是越临近京城，北冥心里越是觉得慌闷。

    夜色已深，即将到达京城的城门。

    阿明突然拉住缰绳，眼神中充满了惊恐，指着城门的方向对北冥说：“您，您看，那是不是吊着一个人！”

    北冥向城门口望去，只见城门前原本用来挂战俘的那数丈高的杆子上，的确是挂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正是清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