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书一封，问一下天都城，是否有这样一个人？”

    随信寄去的是一张黑白的画像，其中眉眼相貌，赫然正是江和。

    ……

    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的冥宫祭坛。

    顶上那颗猩红宝石不知为何，突然破碎。

    宝石之中，是一滴晶莹如玉的红血。

    血落在祭坛上。

    落在祭坛空白的尚未填满的纹路之上。

    无声无息。

    ……

    “冥宫之人信奉的是什么？”

    哪怕青衣出身显赫，面对这个问题也是眉头微蹙，难以回答。

    她只能反问一句江和：

    “你想知道这个干什么？信奉邪神很危险，看似实力突飞猛进，实则一旦停下供奉，就会被反噬折磨得不成样子。”

    江和表示了解，连忙承诺：

    “我当然不会去信邪神。

    “我只是在想，如果知道冥宫信奉的邪神是谁，有什么喜好，也许就可以从中猜测他们需要准备的仪式是什么样的。

    “然后，找到他们露出的马脚。”

    青衣还想反驳，却被江和一句话堵了回去。

    “你不想，给冥宫的人，一点回击吗？”

    这话落在她心里了。

    怎么能不想啊？

    从她出生至今，就从未受到如此大的打击。

    没有血燕庇护，没有父亲照顾，单凭自己的实力，居然如此微不足道，如此的……

    无力。

    当时如果不是墨书恒以命献祭再加上江和突然爆发的实力，她绝无半点生机。

    这让青衣甚至一度情绪低落到怀疑自己。

    她闭门苦修了半个月，但越是心急，越是收获寥寥。

    境界的突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达成的。

    更何况她处在灵胎圆满这个关键时期，想要成就玄丹，更不可能一蹴而就。

    正是在这种情绪下，青衣选择了结束闭关，出来散心。

    恰好就遇上了江和。

    青衣黑白分明的眼突然明亮起来，像是做出了什么决断，想通了什么关隘。

    “既然如此，你跟我来。”

    江和一路跟着青衣，走过了重重守卫，来到地下深处，一扇高大厚重的乌铁大门之前。

    门前坐着一个老妪，满脸皱纹，浑身都散发着灰白的死气。

    老妪开口，用那乌鸦般的嗓音提醒：

    “小姐，依照规矩隐秘书库，外人不能进。”

    青衣夹着嗓音，抱住老妪枯瘦的手臂，用极其娇柔做作的语气求情：

    “乌婆婆，就这一次，你放我们进去吧！我保证会看着他，不让他乱翻东西的。

    “我们只是找一点点东西而已。很快就好！”

    老妪无奈地轻叹一口气，闭上双眼：

    “老身，什么也没看见。”

    “谢谢乌婆婆！”

    青衣欢呼一声，拉起江和的手，就向大门之后冲，像是生怕老妪反悔了一般。

    在两人进入后，大门缓缓关闭。

    乌婆婆眯着眼，望向远方，几不可闻的声音从喉口传出：

    “纯净的灵魂啊……”

    ……

    这是江和从未见过浩瀚书海，一排排高大的松木书架一眼望不到尽头，而上面更是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藏书。

    其中甚至不乏一些纸张蜡黄，无比脆弱的孤本。

    这就是灵武城城主府一脉的积累。

    诸多书籍，目不暇接。

    没等江和赞叹一声这里藏书之丰富，青衣就锁定了她的目标，拉着江和来到一处书架前。

    只见其上标牌名为：

    邪教资料汇总。

    “来吧，以冥宫最早出现的日子来看，这本这本这本，还有这本，都有可能记载了关于它的内容。”

    青衣一连取下十几本书，放在两人中间，随后便开始仔细阅读了起来。

    江和看着眼前这一本数万页的《邪教入门》，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邪神是真多啊。”

    花了几个时辰的时间，两人总算翻完了所有关于邪教的记载，却诡异地发现，书上关于冥宫的记载都相当浅薄。

    其中一本《大崆邪教总集》更是在提到冥宫时，直接引用了另外一本书《冥王之死》的结论，并宣称更多的详细内容都在那本书上。

    可两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本《冥王之死》。

    “难道是府内没有收集到《冥王之死》这本书吗？”

    青衣有些沮丧。

    好不容易找来的线索，又断了。

    书库里如果没有收集，想在外面找到，更是天方夜谭。

    为此，两人甚至把其他分区的书，也都扫了一遍。

    确定这本书确实不在书库之后，才选择离开。

    此刻，距离两人进入书库，已经过去两天。

    门外的乌婆婆依旧坐在那边，闭上眼睛，宛如一具尸体。

    青衣并未打扰她，只是对她简单行了个晚辈礼，就拉着江和离开了地下深处。

    她让人准备了一些酒菜，算是慰藉两人两天没有进食的肚子。

    虽然理论上灵胎境的修士，一周不进食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但口腹之欲本身就是人的一部分，无法割舍，也无需割舍。

    所以一般来说，哪怕到达玄丹境，依旧会时常吃些饭菜慰劳自己。

    青衣一口接一口喝酒，像是要借此将心头郁气发泄出来，更是刻意未用真气消磨酒意，很快便醉眼迷蒙了起来。

    她脸上泛着酡红，一杯一杯的小口喝已经不够过瘾。索性拿起酒壶，悬空对着嘴倒酒，拿着酒壶的手摇摇晃晃，完全对不准唇间伸出的粉舌，酒液清澈，撒得到处都是。

    水珠沿着她修长的脖颈滚落，划过松散衣襟处露出的精致锁骨，一路流入衣裙遮掩下的更深处。

    “师弟，为什么所有的事情总是差上一点呢？

    “冥宫祭坛上，明明已经赢了，却又冒出来两个玄丹强者。

    “书库里，找到线索，却唯独缺了那一本《冥王之死》。

    “还有上次……”

    她顿了顿，眼眸望着江和，积满了水雾：

    “明明是完美的假死，却碰巧遇上了月儿，依旧是差一点。

    “就好像我永远……都达不成了那个完美的终点。”

    江和埋头吃菜。

    不得不说，城主府的手艺确实不错，比起他在青城吃的，在客栈吃的，无论是味道还是观感，都好上太多。

    青衣光顾着喝酒，都没怎么动筷。

    这一桌菜，不吃浪费了。

    再一抬眼，青衣已爬到桌上，弯腰靠了过来，温热的酒气扑面而来。

    她眼眸弯弯。

    “师弟，你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