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海诚跟着马丽萍走到T台前，先是引起了台上模特们的关注，大家虽然脚步不停，但眼神纷纷飘了过来，好奇这个身高马大的男人是什么来头。

    钱多多察觉到模特们的分心，于是生气地敲桌子，提醒她们注意力集中，然后才回头，想看看是谁打扰了训练。

    “怎么是他。”钱多多一眼就认出了方海诚，立刻心虚起来，不是说正在接触么，怎么还直接把人给领来了，好怕怕。

    方海诚见蘑菇头转头看过来，先是有点儿生气，然后闪过一个似乎是吃惊的表情，非常短暂，让人有些拿不准，然后没说话，点点头又转回去了。

    马丽萍倒是一下子想起来，钱多多之前说过暂时还不方便接触方海诚，就没给两个人做相互介绍，只是站在原地，贴近方海诚，在音乐声中介绍一些模特的常识。

    方海诚一边点头听着，一边留意着蘑菇头，心想露出那种表情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认识我？

    这时音乐声停了，进入短暂的休息时间，有两个模特过来和马丽萍说话，一男一女，听起来应该是她的学生。

    方海诚站在旁边听了会儿，都是模特训练的讨论，他有点儿无聊，决定和那个蘑菇头搭个话，看她是不是认识自己，而自己想不起来了。

    “你好。”方海诚绕到钱多多旁边，笑着问道，“请问我们认识吗？”

    钱多多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有没有搞错，他怎么能过来找我说话，这个马丽萍太没有眼色了，怎么不赶快把他领走？

    钱多多保持着微笑，对着方海诚摇了摇头，她不敢说话，有点担心方海诚听出自己的声音。

    “唔，我还以为你认识我，刚才、”方海诚说着说着，感觉自己像是没话找话，见蘑菇头一脸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只好道了个歉，转身去找马丽萍了。

    钱多多看到方海诚转过身去，这才放心下来，偷偷做个鬼脸，万一被方海诚认出来可就尴尬了。

    这边儿介绍完，方海诚又跟着马丽萍来到校长室，坐下来，看了一圈儿房间的装饰，稍微有点儿心不在焉，心说不如回去研究我的锅包肉，嗯，油温到底多少合适呢？

    马丽萍看着方海诚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被打动，再看他一副无趣的样子，心里又好笑又好气，装作不经意地拿起一本娱乐杂志翻开，指着上面的男模特照片说道，“你知道这一张照片多少钱吗？”

    方海诚笑着说不知道，马丽萍做出知心大姐姐的样子，痛心疾首地说道：“这一张照片至少两千夏元以上，要是大牌的杂志，一两万都有可能，漂漂亮亮就把钱挣了，厨子那么辛苦，你图个什么呢？”

    方海诚把杂志接过来，随意翻了翻，又递回去，“图什么？我做出好吃的饭菜，就觉得很有成就感，再说，我当厨子也不少挣啊。”方海诚比马丽萍还诚恳。

    “当厨子挣得再多，能有模特明星挣得多？”马丽萍恨不得把杂志扔到方海诚头上，砸一砸那个不开窍的脑袋，“当厨子一年能挣几百万、几千万吗？”

    方海诚淡然说道：“钱够用就行了，挣几十万和几千万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堆数字。”

    “那方叔呢？多挣点儿钱，让老人家跟着你享福不行吗？”马丽萍情急之下，有些口不择言，还好她没有过于冲动，提到方建荣的尿毒症。

    方海诚听到这里，不禁沉默，想到这几年父亲跟着自己一起开店，一起出摊做工，虽然累不着他，可也的确没享到福，自己要是多挣点儿，老头子也能更轻松点儿。

    马丽萍知道过犹不及，静静等着方海诚自己做决定。

    方海诚安静了一会儿，说道：“好，我考虑考虑。”

    马丽萍没有多说，送方海诚回到医院，去病房看了看方建荣，打个招呼就离开了，临走时让方海诚想好了打电话给她。

    方海诚合计着厨子还是模特的事情，也就比平常显得沉默。

    方建荣看出儿子有心事，开口问道：“儿子，心里有事？是和丽萍吗？”

    方海诚摇摇头，握着父亲的说道：“爸，这几年让你受累了。”

    “怎么突然说这个。”方建荣有些担心儿子的状态。

    “就觉得自己这几年没折腾出什么东西来，没让你享着福，让你受累了。”

    “嗨，你这孩子，吓我一跳。我累啥，现在这不挺好的么，有你陪着，够享福了。”方建荣想了想，接着说道，“是因为丽萍找你做模特这事？”

    方海诚没说话，他已经准备放弃自己的爱好，换个职业多挣点儿钱了。

    方建荣原本是半躺在病床上，现在坐了起来，抓着方海诚的手说：“儿子，爸就希望你能好好的，不管你干啥，现在的日子，在爸看来就是享福啦。”方建荣的眼圈有点儿红了，“爸知道你喜欢做饭，做什么模特可能不开心，哎，丽萍这姑娘其实挺好的，实在不行，爸以后不搭理她了。”

    方海诚听着父亲左一言右一语的，都是对自己的关心，眼眶不禁也红了。

    父子有段时间没交心了，这次唠一唠，互相也解开一点儿心结。说了几句，方海诚收拾心情，又谈起互联网外卖订餐的伟大钱景，把父亲给哄开心了，两个人说说笑笑，气氛重新轻松起来。

    过了一会儿，方海诚决定给马校长打电话。

    “丽萍姐。”

    “决定了？”

    “决定了。”

    “是什么呢？”

    “我还是决定做厨子。”

    “什吗！！！”马丽萍的尖锐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方海诚想到马校长恼羞成怒的样子，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