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出这么大的阵仗，盛南锦自然有所打算，窦姨娘想着盛氏的目标不在自己身上，跟过去看看热闹也是好的。她仔细琢磨了一番，确定自己没什么损失后，便悄声对小节吩咐道，“你再去卫姨娘的院外盯着，有什么动静赶紧回来告诉我一声。”

    小节不大乐意，更不想得罪卫姨娘，慢吞吞地道，“咱们两院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姨娘何必去惹她呢？安生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窦姨娘瞥了她一眼，淡定地道，“你跟着我也有些日子了，年纪越来越大，婚事还没着落吧？将来是指给家中的小厮，还是外头店里的伙计，这里头的学问可是很大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跟了不同的人，走的路也不一样。如今内宅全是卫姨娘说了算，多半在你的终身大事上我也插不上什么话，这个时候不把她盯住了，到时候你吃了亏，一辈子赔在里面，可别来找我哭呀。”

    小节浑身一凛。

    窦姨娘道，“想当初田婆子一家犯了事被赶走，我身边无人可用，你虽是半路服侍我的，但这些年谨小慎微，感情还是有的。我也希望你嫁得好，到时候风风光光把你送出门。可要是卫姨娘跑到老爷面前说些什么，我怕是也没有回旋的余地，所以你自己要想好，看看是听我的吩咐，还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小节二话不说便点头答应下来，“姨娘安心，我这就去盯梢。”

    窦姨娘心满意足地回了房，对陈六儿媳妇道，“我这才把手头上的事情交代出去。难得大小姐赏脸邀请，我要是不去，那不是不识抬举吗？你这就去回了大小姐，说我明儿一早准时到。”

    陈六儿媳妇得了准信，快步回了澄碧堂告知盛南锦。

    盛南锦便叫来彩笺，低声问道，“卫姨娘的院子怎么样了？”

    彩笺道，“我走的时候三小姐正和卫姨娘闹呢，说什么都要跟着去慧心庵，卫姨娘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也没有用。依我看，最后卫姨娘多半还是会答应下来的，她从前就宠溺三小姐，只要三小姐掉几滴眼泪，她的心就软了。”

    盛南锦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让尺素去通知肖管事提前准备车马，免得到时候临时抱佛脚来不及。

    盛氏对这些全然不知，正喜滋滋地和盛时商量着明日去慧心庵的事。

    盛时一脸诧异地道，“母亲都走了这些年，你怎么这个时候想到给她做法事了？”

    盛氏便把梦到母亲的借口又说了一遍。

    盛时也是个迷信的人，闻声便不再多说，“既然如此，那法事肯定要做。但也不能全让你张罗，这钱就由我出吧。”

    盛氏一听更高兴了，笑眯眯地道，“你我是亲兄妹，干吗算得这么清楚？你出我出不都一样吗？”

    盛时道，“各人尽各人的孝心，还是分明白得好。”

    盛氏答应道，“那就依哥哥所言，我明儿一早就带着阿锦出门。”

    盛时一愣，奇怪地道，“阿锦也要跟你一同去吗？”

    盛氏理所当然地道，“对啊，阿锦自小就由母亲照顾，母亲生前最疼她了，这种场合怎么能不露脸呢？母亲要是知道了，心里得多难过呀。”

    盛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什么来，一脸怀疑地道，“阿锦也答应了吗？”

    盛氏道，“瞧哥哥说的，要是阿锦不点头，我能过来找你吗？来你这里之前，我先去见了阿锦，一提母亲，她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这孩子果然是个有孝心的，没辜负母亲将她抚养长大的这片心意。”

    盛时听盛南锦都同意了，自然不好再说，只能道，“那就多带几个人，免得路上出什么岔子。”

    盛氏道，“这是一定的，我们还要在山上住两天，人手自然不能少了。”

    盛时又问道，“阿集也跟你们一起去吗？”

    盛氏还以为盛时察觉到了什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看他面色如常，显然就是随口一问，这才悄悄松了口气，笑着道，“慧心庵是尼姑修行的地方，阿集去了不大方便，正好他这两日要去拜访同学，就不跟我们同行了。”

    盛时‘哦’了一声。

    盛氏道，“哥哥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盛时摆了摆手，“路上注意安全，做完了法事早些回来。”

    盛氏满口答应，又说了一会儿话才起身回了偏房。

    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她急着要与儿子商量接下来的细节去。

    而盛南纱也终于在一阵哭闹后，让卫姨娘不得不点头答应下来。她犹豫着要不要陪女儿一同去……

    林妈妈道，“家里这边也一堆的事儿，姨娘走了可怎么能行？要不我陪三小姐走一趟？”

    卫姨娘虽然不大放心，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勉强道，“那你就仔细点儿，可别有什么闪失才好。照顾好纱姐儿，让她别往大小姐和姑太太的身边凑，免得吃了两人的亏。”

    林妈妈道，“我晓得的。”

    卫姨娘道，“要不要去跟姑太太说一声？”

    林妈妈想了想，“我怕她知道了，又要鸡蛋里挑骨头。她本就是个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没的让她比比划划一番，好好的心情都没了。既然窦姨娘要跟着去，不妨跟她打声招呼算了。”

    卫姨娘一想也对，便叮嘱林妈妈去跟窦姨娘知会一声。

    窦姨娘听说盛南纱明日也跟着一同去慧心庵后，隐约猜到了盛南锦的用意，笑着对林妈妈道，“我笨手笨脚的，连自己也照顾不来，哪还能分心去照顾三小姐呢？卫姨娘也真是的，怎么就能信得着我了？”

    林妈妈皮笑肉不笑地道，“姨娘说笑了，您是家里顶能干的，旁人要是能顶您半个手指缝，也够活半辈子的了。”

    窦姨娘道，“还是林妈妈会说话，把我抬得这么高，就算我怕麻烦不想答应也不行了。既如此，到时候就让三小姐和绒姐儿、缎姐儿在一处，让她们三个小姐妹做伴。”

    林妈妈见她答应得痛快，这才满意地去回了卫姨娘。

    窦姨娘则赶紧将两个女儿叫了过来，不放心地叮嘱道，“明儿出门，你们两个不要轻易走动，不论干什么都要跟我知会一声才行，知道吗？”

    盛南绒不解地道，“做什么都要告诉您？上官房也是吗？”

    窦姨娘毫不含糊地点了点头，“没错，上官房也得跟我说，我点了头才能去。”

    盛南绒撇撇嘴，“要是这样……我就不出门了，那外头还不如家里便利，麻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