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董小姐被坑惨了
迎春花开,春光普照。
一对形影相随的燕子,在韩家屋檐下,筑起新巢。
神东村外,庄户人家,年复一年地扶犁鞭牛,耕耘播种。
一年之计在于春,韩羽亦不例外。
一个月过去,两个小的,对补课的态度,从新鲜到牢骚,抱怨过不止一次。
最近,似乎变聪明了,居然联手反抗“家庭暴君”。
说什么,填鸭式教育不利于学习的主动性,而且强制不民主,是违反人性的。
韩羽嗤之以鼻。
先是各赏了一记“大棒”:每个礼拜零花钱从十块降到八块,期中考试表现好才能恢复。
再抛出“胡萝卜”:期末考试进入班级前十,暑假去香港玩一个月。
小丫头当即背叛“战友”,钻到西屋老老实实写作业。
看着盟友轻易被大哥收买,韩光嘟囔道:“又来这套……”
韩羽随口问道:“去年清华分数线多少来着?”
韩光莫名其妙。
“哥,你啥意思?”
“我听说,北影离清华就几步路……香港回来,我可能会去首都看看。”
韩光一愣,继而思索,继而闷声不响地去到后院。
小样,还拿捏不了你?
弟弟妹妹很单纯,可有个人称得上迂腐古板。
赵大海管工程工地没问题,但在交际上放不开,因此与汪家镇各单位没有能达成默契。
尤其,至今,都没请几个关键人物喝过一次酒。
怨不得小微他爹,技术人才,脑子都是一根筋,赶鸭子上架的结果,未必好。
韩羽出面肯定没问题,但他是来享受的,不是伺候人的。
细节决定成败,不然天知道会出现什么麻烦?
得找人抓起这摊子事,找谁呢?
不知怎么,一个柔中带刚的身影总在他眼前晃。
反正,没有核心科技这么多年也过来了,又死不了人,就她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韩羽露出阴险的微笑。
三月底的江城,淫雨霏霏。
一向坚强的董小姐,终于病倒,高烧39度2。
韩羽亲自将她从展厅送到二院,并办理住院手续。
躺在病床的董小姐,无法理解韩羽的所作所为。
主意是你出的,结果,单单就因为一个外壳没有有质量检验,就拒之门外。
简直是吹毛求疵!
厂里为数不多的流动资金全,泡了汤。
甚至,这次连进场的机会都没有。
拿不到订单,怎么向信任自己的厂长交代?
原本,感冒是小事。
但,绝望之下,疲惫之极,心情恶劣的“格力铁娘子”终于垮了。
与其说是身体扛不住,倒不如说精神遭遇重创。
最开始,她认为韩羽是故意刁难,甚至咬牙齿再次降低折扣,希望对方高抬贵手。
对方却明确拒绝,公事公办,让她尽快回珠海,搞定外壳的质检报告。
质检报告,至少十五个工作日,加上往返,肯定赶不上五一预售。
就是眼前这个大男生,居然还好意思笑着说:那就参加金九银十的三期预售。
接连两次失败的董小姐,已经穷途末路。
可一可二,不可三。
就算老朱脾气再好,也要一碗水端平。
否则,业务团队没法带,尤其在对手挖墙角的严峻时期。
董小姐是知恩图报的人,有两个人她始终铭记于心。
在最困难时,老朱收留了她,让她能够带着儿子安居于南国。
还有一个是,毫无保留传授经验的师傅,让她有了一技之长,她已经隐约看到成功的曙光。
说漏了,还有一个刻骨铭心的。
就是装模作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徽红的韩总!
她不是没见过装腔作势的合作方,但像韩羽这样阴险反复油盐不进的,还是头一回碰到。
一小碗大小均匀的水果片,切好,插上牙签,放在床头柜上。
温热的开水,也摆在触手可及的位置。
韩羽收拾好,淡淡地打个招呼,离开了。
从头至尾,董小姐一言不发,确实也没啥可说的,反正人生的道路,总是命运多舛。
不曾想,半个小时后,这小子又回来了。
端来一份热腾腾的,青菜肉丝粥,还有一只金黄色的煎鸡蛋,看着就很香。
这种家常粥,煎鸡蛋,曾经,她也做过,为了某人。
刹那间,董小姐忍不住胡思乱想。
“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粥比较清淡……”
“我问的不是这个!”
韩羽笑道:“你啊,走南闯北,风里雨里,太不爱惜自己身体。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病养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董小姐委屈地说道:“再等就来不及了,你是老板,就抬抬手通融一下,我让厂里马上去补办还不行嘛?”
“只有一种情况下可以……”
嗯?
仿佛捞到救命稻草,董小姐一下坐起来。
“什么情况?只要我能办到,肯定尽力。”
韩羽不置可否地说道:“你替我当一回总经理,在格力进场单上签字。”
董小姐惊讶地问道:“韩总,你……”
“作为总经理,不仅要对徽红的股东、员工以及所有顾客负责,更要让每个供应商,处于尽可能公平竞争的环境。”
韩羽起身,掏出钢笔和格力的单子,放在董小姐手中。
“现在,你就是徽红的总经理!签好字,我会盖章的。”
说完,抽身离去。
看着离开的高大背影,再看看手中的单子,董小姐心中百般纠结。
孤儿寡母的日子,太难熬了。
老朱的帮助,信任以及支持。
数百工人都指望着微薄的薪水,养家糊口。
还有,自己的远大理想……
钢笔,重似千钧。
签,还是不签,就像天堂和地狱的分叉口。
她,董小姐,格力厂,数百个工人,实在不能输啊!
最终,她落笔签字。
放下纸笔,端起粥碗。
尝一口,润糯,清淡,微微地甘甜……嗯,火候正好。
隔日,恢复精气神的董小姐,来到师大,将钢笔和进场单交还韩羽。
韩羽随手放进包中。
董小姐俏皮地笑着问道:“韩总不看看我怎么签的吗?”
“用人不疑,无论你签了什么,我都认可。”
董小姐哈哈一笑,伸手说道:“谢谢韩总信任!”
韩羽握着对方的手鼓励道:“老师对我说过:所有的困难都是暂时,要撑住!”
五天后,格力徽省办事处主管,首次拜访韩羽。
“小董啊,已经离职了,好像说她儿子生病走不开……厂里已经申请质量检验,我来是接洽三期预售……”
韩羽叹了口气: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3月下旬,珠海郊区。
随着时代迅速发展,南国城市周边,涌现出一种特殊村落——城中村。
大批农户,在政府的政策下,华丽变身为城市居民。
面对全国各省涌入的数百上千万的打工人,在自家宅基地上扩建房屋出租,变得有利可图。
扩大地基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向上,盖楼,盖高楼。
五六层,七八层的独栋楼房,一栋紧挨着一栋,有些楼房甚至间距不超过十厘米。
董小姐和儿子住在顶层朝内的单间,湿冷不说,白天都要开灯。
或许是水土不服,或许体质弱,小家伙每逢换季,隔三差五的感冒发烧,持续不断。
董小姐一边找工作,一边照顾儿子。
十岁的男孩子,性格稍稍偏内向,年纪大不却很懂事。
妈妈此前一直没请过假,现在居然好几天不上班,让他察觉了异样。
“妈,今天还不去厂里吗?”
在昏暗灯光下,查阅报纸招工简章的董小姐,停下来,想了想才开口。
“厂里太忙了,妈妈想换个轻松点离家近的单位。”
实际上,这几天已经多次碰壁。
工厂要的是年轻人,否则扛不住两班倒的流水线作业。
而她,已经年近四十,招聘单位一看出生年月,就没有然后了。
“咣咣咣!”
气势十足的砸门声,似乎震得房间摇摇欲坠。
开门,果然是胖乎乎的包租婆。
“不好意思,下个月领了工资,我一定补上!”
包租婆眼睛很毒辣,租客有钱没钱一看便知。
“那可不行!都拖了半个月,要是人人这么搞,我喝西北风啊?给你三天,没钱就滚蛋!”
下楼时,还能听见渐去渐远的骂骂咧咧。
“没钱还不上班,懒鬼,活该睡大街……你们……”
尴尬的董小姐关上房门,见儿子又陷入沉默,强装出自信的笑脸。
“儿子,你信不信,妈妈很快就能找到好工作的……”
“我永远相信妈妈!”
儿子笑了,但,那是不符合年龄的苦笑。
真是懂事的好孩子!
“嘚嘚嘚!”
惊心动魄的敲门声,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