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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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而后生

    “究竟怎么回事?!”

    下弦殿,湖廊之中,张玥儿皱着眉头,声音清脆。

    “回公主,半个多时辰前陛下与二皇子在云中县遇刺,方才又有一伙刺客突然闯入山月楼,此刻正在与禁军交手。”

    身着绣龙锦衣的带刀侍卫挡在张玥儿面前,快速回答:“公主,外面危险,还请公主立刻回屋,一切待事态平息后再说!”

    “什么?!”

    眼睛瞬间瞪大,张玥儿不可置信的问道:“父皇和皇兄遇到刺客了?!”

    “是。”

    锦衣侍卫表情镇定,腰间挂着唯有大内侍卫可佩的龙纹刀:“消息确凿,不过陛下与皇子殿下皆无闪失,此刻正在回定州城的路上,还请公主稍安勿躁,属下得到最新消息后定会立刻报与公主知晓。”

    “......好。”

    深吸一口气,张玥儿的表情稍稍平复了一点。

    虽然因为姜屏月的缘故,她并不喜欢张景鸿和张宥。

    但她却明白“刺杀天子”这种事何等严重。

    大乾建朝千余年,上次皇室之人遭遇刺杀还是在一百多年前。

    彼时大乾与北边的大晋交恶,大晋派了刺客来意图刺杀一位皇子。

    刺杀最后没能成功,那位皇子竟独自一人反杀了五个刺客,自此名声大噪,更是在十年后继承了皇位。

    此人正是张玥儿的爷爷,已经死了几十年的先帝张垂广。

    所以......究竟是何人所为?

    近些年大乾与几个邻国关系融洽,并未听说有何矛盾纷争。

    而大乾国内亦是风调雨顺,除了宦党猖獗之外,百姓再无其它不满。

    因此何人敢做如此不知死活的事情?

    裙角在风雨中猎猎摆动,张玥儿百思不得其解。

    在她看来,即便有刺客,目标也应该是魏明海才对。

    “还请公主快些回屋!”

    对面,锦衣侍卫见她不动弹,不由得又急声催促了一句。

    只是还未等张玥儿有所反应,下一秒,便见侍卫瞬间又变了脸色,向着不远处的竹林厉声喝道:

    “何人!!”

    “沧啷啷!”

    伴随着他这一嗓子,周遭顿时响起一片拔刀声。

    七八个禁军几乎同时拔刀,然后便毫不犹豫的冲出湖廊,向那道刚刚闪出竹林的人影激射而去。

    “轰隆!”

    雷声滚过,转瞬之间几个禁军便已冲出数丈,各自爆发出皆不低于七品的气息。

    而张玥儿亦借着雷闪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李公子?!”

    她愣了一下,旋即失声叫道:“住手!!”

    ......

    ......

    “急报!!急报!!!”

    云中县,官道。

    不甚齐整的车队飞奔在茫茫雨幕中,车轮撞起泥水四溅,马蹄声凌乱且急促。

    一骑红甲禁军自队伍末尾突然提速,几息便追上了前方马车,将一枚信玉递入车窗。

    几息过后,一声闷响兀的在车轿之中炸裂。

    “砰!”

    硬度堪比石头的信玉竟被生生捏碎成玉屑,张景鸿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是瞬间变得狰狞。

    他一点点转头看向魏明海,眼睛通红,呼吸沉重的便如一头嗜血的狮子。

    就这架势,哪怕张景鸿下一秒就要拔出刀来杀人也一点都不奇怪。

    不过许久过后,他终究还是没有做什么,只是从牙缝里一字一顿的挤出一句阴冷到几近刺骨的话。

    “你不该动她......”

    “......”

    如坠冰窟,车轿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魏明海垂着眼帘,平静说道:“陛下,老奴不知您在说什么。”

    “不知?”

    张景鸿怒极反笑:“哈哈哈哈!你难道真的当朕是傻子么?!”

    “老奴确不知陛下何出此言。”

    魏明海依旧面无表情,似乎对张景鸿的情绪毫不在意:“还望陛下明示。”

    “好好好!那你便自己......”

    暴怒的声音戛然而止,张景鸿话说到一半才发现信玉已经被他给捏碎了。

    如此尴尬的情况不禁令他更为怒火中烧,甚至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

    反应如此之大,证明张景鸿确实对姜屏月用情极深。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没有一刀砍在魏明海脑袋上,却也说明了他终究还没忘记自己是个皇帝。

    在大乾江山和女人之间,如果非要选,他还是会选前者。

    更何况姜屏月人还活着......

    “等回到定州城,这件事朕一定会彻查到底。”

    深吸一口气,张景鸿死死盯着魏明海,声音沙哑:“所有与之有关的人,朕统统都要他们生不如死,绝不放过。”

    “老奴仍不知陛下所说的究竟是何事。”

    魏明海第一次抬头看向张景鸿:“不过陛下既然如此愤怒,想来是定州城那边出了什么岔子吧?”

    “你!”

    龙袍一颤,张景鸿见魏明海还在这里装聋作哑,差点没被被气吐血。

    但下一刻,他却又突然闭上了嘴,看魏明海的眼神也变了一点。

    据传来的情报,姜屏月被发现时整个上弦殿中便再无一人,只是地上有几摊血迹。

    难道......

    “你当真不知?”

    眉头皱起,张景鸿问了一个注定不可能听到实话的问题。

    “......老奴不知。”

    意料之中,魏明海果然摇了摇头。

    “......”

    眯着眼睛不再吭声,张景鸿对这个答案半信半疑,同时也没注意到就在刚刚他问话之时,魏明海眼底闪过的那丝阴冷。

    没能成功么?

    会是谁......

    ......

    ......

    “沈相,那三人的尸体我会处理,你只需做一件事便可。”

    “那就是想好过去的一个时辰,你在哪里,做了些什么。”

    定州城,某条距离沈府不远的小巷。

    帘窗紧闭的马车中,白三与沈世安相对而坐,淡淡的血腥气渗出窗缝,旋即便又被泼天大雨冲刷的无影无踪。

    “......我明白。”

    手指一颤,沈世安痛苦的闭上眼睛,似乎不愿再回忆刚刚发生的一切。

    但不管他怎么努力,那一幕幕不堪的场景便就如同跗骨之疽般已然深刻在脑海中,挥之不散。

    “白公子,姜屏月那边......”

    “沈相放心,我亦会处理妥当。”

    白三看了沈世安一眼:“她不会说的。”

    “那便好......”

    沈世安缓缓睁开眼,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劫后余生么?

    似乎并不太多。

    更多的应是痛苦与煎熬......

    “多谢白公子救命之恩,老朽先走了。”

    艰难冲白三点了点头,沈世安伸手便欲去掀车帘。

    白三看着他颤巍巍的动作,并未帮忙,只是坐在原处平静说道:

    “沈相,不是我。”

    “是李良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