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兰街，皮尔斯锡德冶炼厂。

    贝克街的善后工作自有别人负责，罗威尔将枪械交给了保管员后，顺着瓦伦丁大街一路往北。

    他知道皮尔斯锡德冶炼厂的位置，就在佩福斯街的西北方向的帕兰街上，整条帕兰街几乎都是依托于冶炼厂才发展起来的，也是各个帮派无法插手的区域。

    几十年前，那里还是一条臭水沟。

    皮尔斯锡德冶炼厂的前身只是一家铁匠铺，铁匠的名字就叫做皮尔斯锡德，随着时间的不断发展，家庭铁匠铺先是变成了一家铁器作坊，雇佣了五六个人专门制作各类铁器，后来搭上了时代的顺风车，变成了几十人的工厂。

    再到后来的时候，在萨克斯顿其他的工厂主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率先引进了蒸汽炉和耀晶反应堆。

    产能井喷之后，皮尔斯锡德冶炼厂也从萨克斯顿不出门的小工厂，一举成为了最大的冶炼厂之一，在冶炼厂工作的工人至少超过两千人。

    这两千多工人多半都居住在帕兰街，这也直接推动帕兰街从最初的小水沟转型成为附近最繁华的区域，物价水平也逐渐上涨，那些家境贫寒的居民们都搬迁到了其他的街道，留下的大多数是产业工人。

    这也致使帮派无法在那边活动。

    走进了帕兰街后，罗威尔看到了几十米高的烟囱冒着黑烟，这是真正的工业产物。

    小时候佩福斯街的天空还很蓝。

    但是现在，整个北边都雾蒙蒙的，空气中充斥着奇怪的味道。

    抵达了皮尔斯锡德冶炼厂的厂部后，罗威尔出示了布莱尔·马克西赠与的名片，很快就见到了副厂长，一位壮实的绿皮兽人。

    “达霍尔副厂长，我受布莱尔·马克西先生的委托来解决你们的工人问题，他说你们将拿出100个冶炼工人岗位，我想问问，冶炼工人的平均工资是多少？”

    罗威尔率先发问道。

    “呃...我们的工人周薪在270便士左右。”

    绿皮兽人达霍尔回答，他刚刚看到了老板马克西的名片，老板很少把名片交给别人，眼前的人应该不是假冒的。

    “我刚和马克西先生已经谈过了，我们会以低于市场价10%的标准向你们这里派遣100名冶炼工人，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可能没有那么多熟练工，如果是一个从未有过相关工作经验的工人，你们聘用的薪水又是多少？”

    罗威尔继续询问，这个问题非常关键。

    冶炼工和其他的工种不同，他可以肯定除了冶炼厂之外，其他地方基本不需要这种工人。

    “一般来说是220个便士，按照以往的经验，差不过3个月到半年左右就能独立进行作业，薪水也会从220便士涨到270便士，不过，罗威尔先生，你真的能提供100名工人吗，他们听话吗？”

    达霍尔好奇道。

    他刚刚也看了这个人的名片，佩福斯劳工联盟的主席，他只知道佩福斯兄弟会的老大，罗威尔·霍恩比。

    虽然是个黑帮头目，不过达霍尔并不畏惧，他的身后是皮尔斯锡德冶炼厂，萨克斯顿最大的冶炼厂，老板是子爵的好朋友，布莱尔·马克西议员。

    “他们绝对听话，不听话我就换人，绝对不会有罢工。”

    罗威尔回答。

    “好的，听话就好，我们厂里现在有好多人在串联搞罢工，只要你的人到位，我们就立马辞退那些家伙。”

    达霍尔面露阴厉。

    冶炼厂现在有1800多名工人，最让人头疼的就是层出不穷的工人俱乐部，根据线人的消息，几个大型的工人俱乐部在私底下准备成立更大的工会组织，一旦工会成立起来了，那么绝对会影响到管理层的管理，他们已经拟定了裁员的名单，只不过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那几个最大的俱乐部也就100来个成员，只要一口气开掉一百多个工人，然后再迅速补充到位，总能震慑到其他的家伙。

    “我们什么时候能签合同？”罗威尔迫不及待地问到。

    他刚刚在心底里计算了一下，按照劳工联盟给出了薪资水平，这100名工人在独立执业之前，劳工联盟几乎没有进项，但如果周薪能够涨到270便士，那么就能依靠劳工联盟内部的薪酬制度吃一波剪刀差，每周至少能有4000便士入账。

    这还只是100名工人，如果拿下更大的劳务合同，派遣更多人数，收入只会增加的更多。

    “这个需要等到我们的厂长哈林先生回来，他去外面洽谈业务了，可能就在这一两天回来，你可以先去召集人手，我们的工作可以先推进。”

    达霍尔说到。

    “好的。”

    两人闲聊了几乎后，罗威尔离开了皮尔斯锡德冶炼厂。

    目送罗威尔·霍恩比离开了冶炼厂的厂部后，达霍尔敲开了厂长办公室的门，他口中的哈林厂长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最新一版的里泽特日报。

    “那个混混来是什么事？”

    哈林厂长询问。

    “师父，马克西先生让他来的，他带来了一份100名工人的劳务契约，低于市场价10%的薪水标准。”

    达霍尔毕恭毕敬地回答。

    他能坐到副厂长的位置上，完全是靠这位厂长提拔，二十年前是哈林把他从一名普通的工人带进了厂部的办公室，一路提拔起来。

    “最近有人和我聊过，说他搞了几个公司，把佩福斯兄弟会也搞成了什么权益保障公司，还有什么佩福斯劳工联盟，一大群游手好闲地混混被他送进了周边的几个厂子，达霍尔，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和他签订这份合同？”

    哈林厂长放下手中报纸，看向眼前的兽人壮汉。

    “他说薪水比市场价低10%，光从这个条件来看的话，我们每周的人力成本至少会下降2700便士；另外，这100个人应该不会存在罢工风险。”

    达霍尔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你说的没错，冶炼厂至少有1200名工人是随时可以替换的，如果全部换成罗威尔送来的人，每周的人力支出就会下降22.5金镑，一个月光这一项就能节省90金镑，他的这种商业运作模式是闻所未闻的，也是非常具有潜力的，我那几个朋友其实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投资佩福斯劳工联盟了。”

    哈林厂长缓缓说到。

    作为一名从业将近四十年的职业经理人，他的商业嗅觉是非常敏锐的，尤其是在饭局中听说了佩福斯兄弟会这两天搞得小生意。

    没办法，谁让罗威尔·霍恩比也是个人物呢?

    他们几个朋友在闲暇之际推演了一下，劳工联盟的运作方式很简单，就是依靠公司的壳子对外输出工人，赚取用人方提供的佣金差价，妙处就在于佩福斯劳工联盟并没有直接扒皮吸血，而是拿出了食品券和购物券这样的幌子。

    “啊...这个..师父，您已经很了解他们了吗？”

    达霍尔略带吃惊。

    “达霍尔，没事干不要总去喝酒，多看看报纸，参加一些高质量的饭局，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老哈林语重心长地教导道。

    他这一生最得意的事情有两件：一件是把自己的两个儿子培养为了共和国的军官，另一件就是把单亲家庭的达霍尔培养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副厂长。

    “嗯。”达霍尔点了点头，记在心里。

    “我明天会去见马克西先生，和他深入的谈一谈佩福斯劳工联盟的潜力，如果他同意的话，我们就深入开展人员精简工作，把那些可以承包出去的岗位，全部换上罗威尔送来的人，我们只保留核心岗位和技术骨干就够了。”

    “明天中午的时候，你去和罗威尔谈生意，让他多准备50个人，顺便把契约签了。”

    老哈林吩咐道。

    “师父，您不亲自去签合同吗？”

    达霍尔询问。

    “你已经四十多岁了，不能整天和厂里的人打交道，也要和外面人打打交道，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老哈林又道。

    “嗯。”

    达霍尔应声，心里狂喜。

    这么多年了，师父终于舍得让自己和外面的人打交道了，自从十年前成为办公室主任，三年前成为副厂长，每天应付的就是厂里各个部门的负责人。

    ...

    佩福斯街，约克杂货店。

    “约克大叔，新的广告来了，记得贴！”

    十五六岁的少年将一张纸扔在了柜台上后，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正在擦拭商品的老约克放下了手中的抹布，拿起了少年放在柜台上的告示，戴上了胸前的眼镜后，阅读起来：

    “新岗位来啦！现针对皮尔斯锡德冶炼厂定向招募100名冶炼工人，周薪不低于200便士，有意者请速来佩福斯劳工联盟洽谈，过期不候!

    老约克顺手拿起了柜台抽屉里的胶水，将这张告示贴在了杂货店的门前的墙壁上。

    两天前，佩福斯兄弟会的人来找过他，希望能在他这里设置一个广告点，张贴一些广告，代价是每周的秩序维护费少缴纳10便士。

    这两天也陆陆续续地贴了几张广告，基本上都是佩福斯劳工联盟对外招工的广告，在当下这个紧张的时刻，能够找到工作已经很不错了，尤其是靠谱的工作，报纸上一直在提经济进入了下行期，很多工厂都已经破产了，遍地都是失业者。

    佩福斯兄弟会也算是一如既往的干了些好事情，起码让闲在家里的男人们有份工作，能够养家糊口了。

    不一阵的功夫，整个佩福斯街附近的居民都听到了消息，佩福斯劳工联盟要定向招募100名冶炼工人，工作地点就在瓦伦丁大街西侧的皮尔斯锡德冶炼厂。

    很快，劳工联盟门外排起了长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