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只是宋校长和我的意见，也是大家的意见。连主任说，尤其是初三的教师，大多不赞成在初三有什么动作。初三是毕业班，面临中考，大家认为把精力集中在中考上为好，重点抓好两件事，前期抓好赶课，后期抓好刷题。

    连主任这样说，宋明也没什么意见。但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尝试与这有什么矛盾。

    宋明听着，一声不吭。

    宋校长把烟跜在烟缸里，两手抓住椅子两侧的把手，稍微用力，连的带椅子挪移了一下，重新坐端正，又微微摆晃了两下上身，像老虎准备猛扑猎物前调整进攻姿态的一瞬间。对宋明说，对有些事，我们要有大局意识，要有敏感性。明年中考，我们有可能考好也有可能考得不太理想，当然我们都是奔着好去的。但一颗征两手准备，就像打仗一样，谋胜先谋败。考好了大家都好，要考砸了呢？

    宋明听宋校长的意思，好像在说，要考砸了，就是宋明的责任。

    宋明低头不语。

    连主任说，宋老师，你也是聪明人，我认为宋校长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请你不要误会，我们也不是对你个人有什么意见，你对教学是很努力也很负责任，这一点大家都有目共睹。我们讨论这个问题也是对事不对人，也都是出于对学校对学生也是对你的负责，希望你能好好反思，做些适当调整，做好下步的工作，努力在期末考试中取得优异的成绩。我还有工作，我先走了。

    连主任扭着身子走了。

    这会儿这里没有外人，都是咱自家爷们。宋校长把身子微前倾了一些，两手手指交叉，放在胸前的书桌上，颜色稍有舒缓对宋明说，我知道你心里感到冤屈，我也知道你这次成绩于三1班是另有原因。你做的那些尝试我虽不完全赞同但也并不绝对反对。年轻人有点开拓精神还是应该鼓励的嘛。方老师和华铮不也正在搞吗，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个尝试还是有意义的，是积极的。

    宋校长又向前稍倾了倾身，微笑着看着宋明，说，下面我要说的话纯粹是咱爷们私人交流，就像那桃花源中说的那样，不足为外人道也。

    现在这个问题不只是教学问题，还涉及到其他问题，如毕业班问题中考的问题，这刚才我也说过了，一旦考砸了，你这样做容易授人口实。你比如这次赵老师的语文成绩，据我了解跟你没什么关系，主要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赵老师是三1班的班主任，对三1学生的影响力管控力比三2班要强些。二是前一段他也代了连主任不少课，一周上五节，与一周上七节八节多少是不一样的。

    但你看到没有，他们都有意无意地把原因归结到你身上。因为你搞的这些对她们的教学具有一定的威胁。三2班的老师担心你做不好会拖累她们，其他班老师担心你做好了威胁她们的成绩和地位。而连主任呢，新来乍到，担心压不住你影响她的权威。所以她正好借着这些老师对你的不满打压你，以树立她的权威。

    当然啊，这也只是我的个人意见，是咱爷们掏心窝子话。宋校长说，你也知道，我就是个大老粗，水平有限，对教学的事更是所知不多，教学上的事还是更多拜托大家。所以我的意见呢，也不一定正确，仅供考参，呵呵。

    对于方老师和华铮，我还是那句话，年轻人嘛，我们还是鼓励她们大胆创新的。七八年级不是毕业班，就是出现点失误我们也有较大的回旋余地，就像我们的前辈，我们退到太行山腹地，有足够的周旋空间，我看还是可以适当做一点的。

    连主任关心的并不只是方老师和华铮能不能做好，她真正关心的是一旦做不好了她这个管教务的难免不被人责怨。另一个嘛，她又担心一旦你们做好了，却是你的影响而与她没多大关系。你也是政史系专业的，有些话不用我多说，功高盖主也是一大忌嘛。

    所以，你最好跟方老师和华铮通个气，如果你们要做下去，就要争取连主任的支持，以学校的名义推进。你不方便，可以让她俩多邀请连主任听听课指导指导嘛。

    宋明这会儿看着宋校长也没面目可憎了。至少从今天这番话看来，正如人们说的那样，能挨王凤孝先生骂的人，他多少是个人物，换个不成器的，王先生骂都懒得骂你。他十七八岁就能鼓动一帮人跟随他砸了王家的大香炉足以说明他还是有一定领导能力的。

    宋明回来后给方晴和华铮透气。方晴把书一摔说，恶心，狗屎，我才不请她听课，脏了我的眼。

    华铮说，这骚蹄子，欺负到咱头上了。自个趔趄身子扑尥腿的，还端着张臭脸说别人，真不要脸。咱宋庄中学是王校长一辈子拼打出来的，她算哪块地里的蹦跶出来的小蚂蚱，来咱地盘妖魔古怪。

    宋明说，我觉得宋校长说的不无道理，宋庄中学现在已不同于以往。人家是咱的领导，咱们在搞好教学的同时，也应该尽力处理好这方面的关系。人家的私生活跟咱也没什么关系，咱不能因为这就不把人家当领导。所以，我的意见是，一方面教学上的尝试我们要坚持做下去，另一方面也要放弃成见，和人家搞好关系。这样对咱们都好，对宋庄中学也好。至少我们不去对抗，可以学王凤孝先生说的那样，她借力打压咱们，咱们也可以反过来也借她的力推进咱的工作嘛。

    方晴瞪了宋明一眼说，你们要和她搞关系你们去，我不去，我才懒得理她，恶心人。又指着宋明说，宋明宋老臭，我看你也恶心人，臭狗屎。

    宋明无奈地笑了笑，又对华铮说，你常和江老师喝酒，江老师是刘主任和连主任的人，你说话可得注意点。别让人家抓住什么小辫子。

    小辫子？抓我们的小辫子？哈哈哈，她们各自的尾巴都是一个比一个大一抓一大把呢，哪有心思抓咱的小辫子？华铮笑道。

    他又附在宋明耳旁悄声说，我看江老师这段时间呆在小卖铺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方晴见了，吃着一块烤著片说，华铮，看你那没心没肺的奓煞样儿，又说什么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