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上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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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教室展区

    刘才厚校长负责的校史馆的筹建也在如紧张地进行着。原计划只把王家祠堂的东厢房改作一个校史馆,但随着征集工作的进行,他们征集到的物品越来越多,东厢房的三间老屋显然是放不下了。

    经过商议,他们决定把校史馆分作三处,王家祠堂的东厢房,作为校史馆教室展区。一个在青梅苑王敬琛校长住过的北屋,作为校长室展区和公共物品展区。另一个在王凤孝先生在无香苑两间房,作为教师物品展区。

    这三个展期中最早完成的是王家祠堂东厢房的教室展区。

    方晴拉着宋明去看了看。

    王家祠堂的东厢房主体上依然布置成教室的模样。

    北墙上还是黑漆的水泥黑板,后面南墙上挂着已经飞边毛沿坑坑洼洼的木质黑板。

    讲台上摆放着一张破旧的双斗木桌,桌斗的底面已经掉了,只余空空的架子。

    讲桌上放着一根竹教鞭,手握的一头乌黑发亮。另一头破开了花儿。紧挨教鞭放着教师自制的三角板量角器圆规直尺等,直尺只是一根木条,颜色陈旧发黑,上面的刻度是用刀子刻的,倒还清晰可见。

    讲桌上还放着几个石灰块,几个粉笔头。这石灰块也是用来书写的,只是石灰块质地比较酥软,用起来并不顺手,而且对皮肤有腐蚀性。

    王凤孝右手食指上的癣疥,据说就是那个时候使用石灰块写字造成的。

    讲台上共摆放了七排木板和课桌。

    前身排是用土坯和砖头支起的长木板,这也是王家祠堂最早的课桌,木板间放着各式各样的小板凳,这些小板凳都是从周围村庄里面收集过来的。

    是那个时候他们在这里上学时。就坐在这些小板凳上就着长木板学习。

    这些小板凳,有最简单的三块板板凳,也有比较精致的小板凳。有一个方形小板凳,板凳面正中间有个小圆孔,下面有四条板凳腿,两侧板凳腿之间有横橕,两侧横橕正中间又联有中档板,中档板。正中间有个凹型的小槽,正对着上方板凳面上的小圆孔。

    方晴看着这个小板凳。她不知道这个小圆孔是干什么用的。

    宋明让她猜。她说,方便伸进两个手指拿板凳。

    不是。

    从小孔穿一根绳子携带方便?

    不是。

    方晴左右又端详了端详那小孔,噗哧一声笑了。宋明说。又想到什么了,你笑的那样。

    方晴说,我指定猜出来了,这古人过的生活可真精致呀。这指定是跟放屁留的通道。

    啥?放个屁,还要开个通道?哈哈哈,亏你想得出。宋明也不禁笑了。

    那是什么呀?

    这是人们放置线车轮缠梭子用的。人们先将棉花弹了后搓成一个个手指粗细一尺长短的棉花穗穗,用纺车纺成线锤。把线轴上的线缠在线轮上。

    线轮是六七十公分长三四指宽的两块木板交叉垂直装钉作为辐条,正中间交叉下钉着一根一拃长一搦粗的尖头转子,像个加长的陀螺。使用时,将这个尖头转子穿过板凳面正中的木小圆孔,将转子尖头放在圆孔正下方挡板的凹槽处,在福条四端各钻有几个小孔,小孔中插上细木棍,把纺线锤的线头缠在其中一根细木棍上,拔转线轮,就可以将纺线锤上的线缠在固定在辐条四端的四根木棒上,缠成一个线圈。因为线轮转起来像平放在地上旋转的车轮,所以有人也叫它线车轮。

    哦,原来把棉花变成棉线,就需要这么多道工序啊。方晴摸索的那板凳上光溜溜的小圆孔感叹道。

    做成线圈,然后呢?方晴又问。

    再把线圈上的线缠成梭子。然后布了经线,缠在织布机的线架上。

    然后呢?

    然后就是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了。

    哎呀,我的娘啊,这一根根一线线的织块布做身衣裳,可真不容易呀。

    所以以前家庭中的女人,一年里有差不多一两个月的时间,耗在了纺线织布上。

    三排低矮的木板后面是两排双斗课桌。这种课桌能供两个人用,一个一斗,这是同桌最原始的意义。

    这些课桌源于不同时代,有高有低有大有小,颜色也各不相同,有红色。有蓝色,还有黑色,都被岁月磨损得斑斑驳驳。大多数桌子之间都有被刀刻笔画三八分界线,有的桌子上还刻着字,桌子边缘也有的被学生用小刀刻划得犬牙差互,整个桌面就是坑坑洼洼沟沟坎坎黄土高原。

    方晴和宋明在一张课桌子前坐下,方晴故意用胳膊肘越过三八线挤蹭着宋明说,这是我的地盘儿,你给我滚远点儿。

    后面一排放着可以翻斗的课桌,这种课桌是一人一桌。

    方晴说,严格的来说使用这种课桌的学生已经不存在同桌这个概念了,只能是邻桌了。这邻桌听起来总不如同桌那么亲密。

    同和邻当然是两个概念了。同桌差不多就是一家人,邻桌就相当于邻居了。那能一样吗?宋明说。

    与这些课桌相配套的是高凳子。大大小小歪歪扭扭,开着卯眼穿着榫头,打着木楔拉着横橕。这些也都是从周围村庄收集过来的,有的都准备当柴火烧了。

    最后一排放的凳子,年代稍近一些。成色稍新一些。有的凳子还涂了大红的油漆,凳子面也比较光洁。

    桌面上摆放着以前的老课本儿。

    有线装的竖版的,有胶装的,还有手抄本。有民国时代的数本课本,有珠算课本,工农课本,革命课本,还有基本上都是语录的课本。

    方晴翻看着一本字迹工整的手抄本,仔细翻看,发现这原来是王凤孝先生手写自编的物理数学课本,课本里有许多插图也画的一丝不苟规规正正。

    只是方晴不明白。为什么王先生会把物理和数学编到一起呢?难道那时候没有分科吗?

    宋明也不清楚,说,有机会你可以问问王先生。

    很多课本儿上都歪歪扭扭的写着主人的姓名。翻开课本,也有很多无聊的涂鸦,如给人物画上胡子佩上一副大圆框的眼镜,有的给人画上个奇形怪状的帽子等。

    方晴边翻看着边笑着说,看来这种趣味,也是祖辈传流盛行不衰呀。

    课本的旁边还放了一部分作业本。这些作业本样式就更多了。有的用香烟包装纸装订的,有用草纸装订的,还有的用大队的记账本做成的作业本。

    这肯定家里有大队干部了。宋明说。

    这里面不少作业本都是写了正面写背面,有的作业本上还套着一根红毛线,便于老师翻阅批改。

    桌上的文具也是各色各样。有毛笔,有蘸水笔,有铅笔头,有用小木棍绑着的圆珠笔芯,有在一根竹筷子一头插着钢笔笔尖,还有红蓝两用笔。

    有圆规,算盘,用线绳穿成五个一串十个一串用来数数的小木排。还有各色各样破旧的文具盒,铁皮的,塑料的,布料的笔袋,不一而足。

    在后面一些桌面上放着学生用过的书包。有用碎布一块一块拼成的花书包,有补丁落补丁百纳包,最好的是一种军绿色的帆布书包,据说是当年部队驻村时留给他们的。

    在教室两侧紧挨墙壁,布置了两排展示柜。里面摆放着历代老师们写过的笔记,教案,摘抄本,听课本,会议记录本等等,还有教师精心批改过的作业。

    还有几本教科书,参考资料,练习册上面批划满了红的蓝的笔迹。

    东南角的一个展示柜里,放着六把破旧的戒尺,有的上面刻着字。

    方晴说,现在可没有人敢拿着戒尺打学生,老师的手脚都被绑住了,有的学生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有的展柜中放着砚台,墨水瓶,老式浆糊瓶,铅笔刀,笔筒,书夹,书签等等。

    墙上挂满了给学生发的不同时代的各种奖状。这些奖状都装裱在画框里挂在墙上。这些奖状时代久远,有的颜色都褪了。据刘才厚校长说,这其中有的奖状是从老房子中,连带墙皮一起切下来的。

    这些奖状各式各样名目繁杂。除了常见的成绩奖优秀奖,朗诵比赛奖,歌咏比赛拔河比赛长跑比赛书法比赛劳动能手卫生标兵三好学生五讲四美先进等等,她们竟然还看到几张拾麦穗活动割草活动的奖状,最奇的还有一张捡粪积肥优胜奖。直把方晴惊的两眼放绿光。

    在东厢房的窗户上也粘贴老式的剪纸窗花。

    他们看完要出来的时候,方晴忽然问宋明,那时候宋清河和王香秀坐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