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芳说，没谁，遇到我，他们烟酒未遂。

    宋明说，方晴，你也别闲操萝卜淡操心了。咱们调离了就是调离了，很多事儿已经不便于出面了。

    方晴说，你少来说我。你不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吗？

    文芳说，宋青山校长想让你们两个出去躲躲，但连如萍和你宋明一走，现在你们教务处只剩下一个冷素芬校长和一个老好人陈富贵副主任了。

    冷素芬校长从联中来到咱们宋庄中学，本来就是来挂个名当甩手掌柜的。小事不愿管，大事不当家。她的口头禅就是会管不如会拖，会拖不如会推。

    陈富贵当了一辈子老好人，但现在这老好人也不好当。上周轮到他值日，因为签到的事，差点和铁笔判官韩运来干起来。

    他俩一个玍古一个眯糊的，闹什么闹？宋明问。

    谁说不是呢。但他俩还真就碰火星了，我都去拦架了呢。文芳说。

    你走后，由陈富贵接手检查教案。据说。陈富贵儿给大多数教师都是评的一等，只有少数人评了二等。韩运来也被评了二等。

    就他写的那五花大草的教案也能评二等？方晴说。

    可韩运来说，人家写的那是书法，是什么笔走龙蛇，非让老好人给他评为一等不行。

    宋明说，原来由我检查教案时，一等和三等各占20%，韩运来不是二等就是三等，他也从来没有争究过一等。这次怎么了？

    韩运来说，陈富贵把原来常评三等的几位教师，这次都评成了一等，他却还是个二等，而且，七十多位老师中，二等只有五个，这不是有意给他难堪吗？

    什么？二等只有五个，其他都是一等？宋明吃惊地问。

    哈哈，老臭，这回你可真臭了。方晴笑道，人家陈富贵让大家一下进入了大同世界，不知多少人背后会骂你古板刻薄呢？你看，人家都会利用手中的芝麻圪塔图点名谋点利，最不济也可以卖个人情。你看看你，天天在学校好像谁都没你忙，谁都没你干的活多，到头来，没打着狐狸没吃着羊肉，却惹得一身骚。

    文芳说，看你说的，宋明把教案评个三六九等也没人嗯过一声，陈富贵大赦天下反而差点挨了揍。关键是，他这样做并没有落着大家的好，不少人站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看热闹。你说这事怪不怪？

    我听他们说，对于教案检查，连如萍要求得太仔细，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这陈富贵又放得太宽松，让人以为他很不负责任。还是宋明把握得好，不松不紧。就像今天宋银豹说的那样，讲大体，有分寸。

    我奉行的是中庸之道。

    呵呵，看你得意的。方晴说，还中庸之道呢。咱们历来左左右右矫枉过正，中庸的中不成，就成庸了，就庸成圆滑世故了。这陈富贵就庸的有点过度了。

    闹了一场后，陈富贵想让冷素芬给他找回场子，但冷素芬也是在中间和稀泥，陈富贵觉得很丢面子，称病回家了。

    这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宋明问。

    就在昨天周一下午。这两天你和方晴早出晚归的，见不到人面。况且大家也都忙着，没人把它当成一件大事。

    也就是说，现在咱们的教务处就只剩下冷素芬校长一个光杆司令了？宋明问。

    差不多吧。就还有一位陈元昌校长在那儿硬撑着。要是没有陈云昌校长，咱们学校恐怕早乱套了。反正这一段儿，晚上买东西吃的同学多了，在宿舍里面闹的时间长了。值班老师也没有那么负责了，学生们基本上是自己闹够了自己睡。文芳说。

    我听陈元昌校长说，好像有一位镇领导黄俊阳的妻子要调到我们学校当教务处副主任，她叫何洪英，听人说她可不是个好茬儿，原也是林庄小学的一位教师，外号红缨娘娘。说长相吧，也说不上多好看，至多算不难看，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出色的地方，却不知怎么勾搭上了这领导，分了原配娶了她。这领导在市里面有房子，是他和原配的婚房。前一段时间，何洪英和这黄俊阳大闹了几场，逼的黄俊阳在房产证上加了何洪英的名字。

    宋明对黄俊阳并不陌生，他现在和王相红在同一个部门里共事，两人的办公室相邻，在某些方面臭味相投，平日里关系也不错。

    黄俊阳的父亲黄援潮是桃源镇鸡毛氨水厂的厂长，后来又到了县里，也曾是红极一时的人物。黄俊阳人长得帅气加流气，有些犬马浪荡。黄援潮担心他不走正道，把他要置在桃源镇二中当主任收了收心性，后来调到镇里当干部，也是在各个道道上吃得开的混世人物，谁曾想竟然栽到了一位小学教师手中，被何洪英拿捏的死死的。

    按王相红的话说，这就是能豆偏逢能豆对，恶人自有恶人磨。

    宋明想到自己以后可能要和何洪英打交道，心里面不仅犯了些嘀咕。从内心讲，他更愿意相信，这只是文芳的道听途说。

    方晴说，按照一般情况，一位小学女教师，怎么能来中学当主任呢？

    现在什么事都有可能。这事儿也不好说。宋明说。

    文芳说，要是我，我就安安稳稳的在家当我的太太，来学校掺和这些破事儿干嘛呢？还带着一个支棱着帽翅的帽子下来，让我们下面的人伸蜷不得。

    回到学校，方晴原本想让宋明到无香苑在厨房里烧一锅水，一起洗头泡脚。

    方晴想让宋明养成睡前泡脚的习惯，这段时间没有那么忙了，他就天天盯着宋明，让宋明和她一块儿泡脚，让宋明把这当做一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重大事件来对待。

    但文芳想让方晴和她互相帮着忙洗洗头。

    文芳和方晴的头发都是长得像亚马逊的热带雨林一样浓密茂盛。两人都留着长发。

    方晴有休暇时盘头辫辫子，忙起来就扎个简单的马尾。方晴的头发上散发着乌青的辉光，像小燕子翅膀上的光泽。

    文芳烫成了波浪，像一面黑色的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