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林氏二兄,可安可和
透过后视镜望向低头闭目强作镇定却极度不自在呼吸越呼越深的小男孩,强也许笑了笑对旁边座位的小胖子说:
“小胖,我这样叫你也不太好,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显然看到过无数次跑车稳车却只坐过公交、出租的小胖此刻不像小男孩那番不自在,反而兴奋的满脸通红一脸憧憬地看着车窗外滑去的树木和远山。
似乎刚刚轰炸机的轰鸣并没有给他内心留下挥之不去的痕迹。
小胖高兴地说:
“我叫林小安,平安的安。
小和哥平时都叫我小胖,大哥哥这样叫我也没关系。”
“好,喜欢车吗?”
强也许再次看了看后视镜里的小男孩,若有所指地说。
“嗯,喜欢,喜欢。
只是……很多车我叫不出名字。”
小胖脑海里浮现他看到过的车,满脸神往。
“那我开得这辆呢?”
“好像很高尚,不认得。”
“送给你要吗?”
说着强也许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
“那怎么好意思,小和哥会生气的。”
小胖挠了挠右鬓,有些腼腆。
“哦,小和?林小和。”
强也许根据小胖的姓问。
“林和,因为我是老大,所以没有小。
小胖,你说得对,我们不能接受别人施舍,虽然我很感激先生你帮了我们那么多,但等到了安全地方我们不会再劳烦你了。”
叫林和的小男孩忍不住睁开一只眼睛淡淡说,又重新闭上。
“我想想,小安你应该,八岁吧?林和,约摸十二岁?
这在任何地方都是找不到工作的,如今什么工作都是不接受童工的,你打算怎么养活你娘和小安,或者说等你娘好了要她再养你们?”
说着,强也许看向仍然神智不清,被他打了一针镇静剂已经陷入睡眠的林母,细不可察的嘴角上翘。
“说实在的,我虽然能治好你娘,但如果中了这种叫化蛄的毒虫的毒,重点不在治,而在养,得配以我开得药剂服用三年才可恢复原初,否则过度劳累之后毒发不是不可能。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父亲或母亲之所以给你取名和,想必是你不太喜欢与人和气来往、依赖他人,这对于你来说是种耻辱,你很久以前尝试自己生存但无一不失败?
因为生存需要钱,没人给你,只有你父母能给你。”
强也许通过后视镜认真看着林和,停顿了好一会儿继续说:
“来我这,不是可怜你们而收留你们。
如果是可怜,我大可以办收容所,做慈善。
老实说,虽然我是个医生,但我尊重的是生命,而不是每个人,不懂得择优生存整天昏昏碌碌反而不值得我去尊重。
你不觉得我和你们的见面只是巧合吗?
我选中你们,是因为需要你们,来我这工作,你靠自己的能力养活你娘和你弟弟,怎么样?”
小胖没有听懂,可爱地眨了眨眼睛,使得强也许忍不住去捏了一下他的肉嘟嘟的脸。
林和睁开了眼睛复杂地看向强也许说:
“那为什么呢?为什么是我?”
强也许不假思索说:
“因为你快,跑得很快。”
“什么?”
林和满脸狐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和这份工作有关,后面你别退缩就好。”
强也许笑了笑,笑容有些古怪。
许是被强也许尊重让他心情大好,也不再推却说:
“怎么可能,我可不是未战先退的人。
还有,有两点你说错了,我的名字是我自己取得,我的年龄不是十二是十四。”
“是嘛?看来你整个人显年轻,是人都会犯错,根据生物生理来判断个人信息确实不一定总对。
不过,你的名字,为什么?”
这回轮到强也许疑惑不解。
林和嘴角向上一撇,显然觉得强也许也有疑惑他便算胜利,平平淡淡说道:
“原因可没有你说得那么错节盘根万绪千端……”
小胖突然举手插嘴道:
“我知道,我知道。
那是因为小和哥曾经遇到过一位厉害的神秘人,他能跑得比车还快,简直不是凡人,不,根本不是人。
小和哥每天都跟着他跑想追上他,可从来都没追上过。
那个人叫禾,所以小和哥就把以前的小平改成和了。”
强也许一听笑了出来,眯了眯眼,内心想,原来是这样,那个叫禾的应该是练九真冲的人。
强也许转头平和说:
“能说说那个叫禾的吗?我想听听”
林和像是被拉进了记忆的殿堂,虽然没有波动,但强也许看出了他眼中想重新再来一次的怀念情绪。
他很自然缓缓开口说:
“那是四年前一个春季,禾来到这个贫穷小县。
由于贫穷,县里很多人都难以找到工作,尤其在县城外围的人民,大多数人靠自己种蔬菜稻谷来维生。
我们家是只种稻谷的一家,蔬菜都从邻户那儿通过稻谷交换。
禾是一个穿着一身简便的黑色皮衣皮裤的年轻人,背上还背了一把缠着黑色布绸的刀,有点像影视剧里的人。
禾说他是一个卖艺的,刚好路过这里,想找借宿地。
我们家收留了他。
第二日我们要去田里插禾苗,由于贫穷是没有插禾机的,只能靠双手。
禾说他最喜欢禾,因为他觉得禾是生命之本,他说他想帮助我们插禾以感谢我们对他的招待。
后来禾就和我们一起,但他简直不可思议,从那时起我们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虽然现在偶尔新闻上也有关于一些拥有超凡能力的人的报道和拜访,以及真人秀,但毕竟很难贴近我们生活,甚至我们普通人会觉得那是虚假炒作,可即使如此,人们也去疯狂的迷恋崇拜强大的人。
本来需要三个人一下午才能插好的田亩,他一个人几个眨眼间就插好了,我们都没反应过来,比那些插秧机还要快无数倍。
比谁都插得直,插得稳,就像天生长成那样的一样。
后来我就喜欢跟禾比,我们一起去县中心我和他比谁跑得快,我们一起登山我和他比谁先到顶,我们一起追汽车,一起打猎,一起做各种各样的竞争,我从来都比不过他,但他也从来不反对我和他比。
有一次我们那个巷子起了大火,全靠禾一个人救了我们所有人,禾是我们所有人的英雄,没有谁不崇敬,也是我追赶的人,我也不知我想追赶什么,或许是渴望吧。
母亲说我们是从别的地方来到这里的,那时小安都还没出生,可贫穷真的让我觉得失去了自由,也许我渴望的便是自由或者只是不那么被心里压迫。
后来住了两个月,禾说要走了,他说他只是个旅客,总要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从诞生以来他就是位历史过客。
他要在一个有禾的地方停留到其成熟,再去见证另一个地方的禾的茁壮成长。
他相信禾作为生命之本应该是属于每一个拥有努力生存的人们,也必然属于他们。
他的居无定所就像他那个喜欢浪迹天涯的心一样不动摇,但他有信念,为着追求生命的永恒意义去不断奔波。
后来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说完林和低下头想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事。
强也许沉吟说:
“你向往他那样无所拘束的自由生活,但你觉得是贫穷限制了你不能去追求,所以你努力让自己变得独立,去各种求职,然后失败?”
林和沉默不语,像是还在记忆中没有回神。
小胖立即摇头为林和辩解道:
“不是的,小和哥为了我和娘亲。
父亲从来都不管我们,他每天工作完回来就是出去喝酒赌博,后来工厂倒闭他下岗了我们变得更窘迫了,他总是骂母亲说当初为什么答应来这么个破的地方。
母亲又要为他买酒为他还债,又要养活所有人,不买他就要打母亲,但母亲卖粮食的钱买不到酒,所以小和哥赚钱是为了我们。”
说到这里,小胖脸色有点因为生气而红润。
“能跟我说说为什么你们那里如此穷困吗,在至今这或许说不可思议都不为过?”
强也许没有露出同情的神色,也没有注意他话里父亲骂他母亲部分,转变话题问。
林和抬头变得愤懑冷笑说:
“哼~那就要问县部门那些圈钱贪污受贿的人了,还有那些可恶的商人与地下组织。
十六年钱平安县真的很平安,虽说算不上非常富饶,但家家生活得安好,可后来县部门开始联合市场商人逐步抬高物价,税费以及医疗费用等,到现在去医院的费用是以前的一百倍。
也不知道为什么中央组织不管,但百姓无法,只能忍气吞声。
随着很多成本的提高,工厂倒闭,人民破产失业,生活困顿不是正常吗?
科技的诞生从来都只有一个效果,降低成本。
就连县中心的人都过得不像日子更别说我们这些外围的人了。
之前有消息说县部门有些官员逃跑了,不知道真假,如果真的跑了,也叫畏罪潜逃。
曾经有某些人无法忍受压迫主动投诉到中央组织去,但后来这些人失踪了,再也没见到过。”
林和捏紧了拳头。
强也许内心复杂,他一直觉得他明白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但看来它似乎更深些,深如泥潭。
他慢慢说出他的看法。
“世道开始变了,很多看似腐朽的人性面开始暴露,以后只会越来越不安稳。
甚至很多人活在世上的权利都要被剥夺了。
就比如今天那次轰炸事件。”
强也许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这里面有很深的阴谋味道,这种味道偏向刺激人的理性判断力,是人为试探人们意识坚决的一种。
看着吧,明天的世界小组新闻播报上,这件事甚至不只这一个地方会成为头条大板,仍存理智以及向往和平的人们会拿这个质问组织高层,而组织想应对的话,无非是推诿到恐怖分子身上,并以组织名义对人民进行维护剿恐或者干脆什么都不管。
现在时刻都是暗流涌动,或许人民的理智使得混乱暂时无法来到,因为人民的恐怖是任何一支军队都无法抵挡的,可这为各个组织的分裂打下了基础,世界不可能再同仇敌忾,因为各有嫌隙猜忌,毕竟所谓恐怖分子的背后是什么不好说。
他们会籍此推波助澜把这个世界搞混乱,渐渐互相蚕食,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上,终究的战争到来不过是一个或漫长或短暂的等待罢了。”
小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强也许欣慰地轻笑。
“你为什么把一切看得那么透呢?还有所谓混乱是什么?”
林和半知不解似懂非懂地问。
“呵呵,可能是因为知道某些真相,喜欢历史和文学,还有基本的人文情怀?一直在观察着这个世界?
其实我又知道什么?不过喜欢瞎掰乱猜自加附会罢了。
就像你们那里的贫穷,我从没真正了解过。
至于真相你们总有一天会知道。”
强也许笑了笑不确定地说。
突然强也许嘀咕:
“林氏二兄,可安可和,挺好,这是一份我与自己的约定。
我要内心稳如磐,平和看待一切。”
“什么?”
林和听到强也许嘀咕下意识问。
“哦,没有,对了,作为你的老板,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
强也许突然不知所措起来,该死,这名字都下意识不想让人知道了,要不,换个名字?
对,叫什么呢?
明桑?
对。
就叫明强或者桑明,或者强桑?
啊,该叫什么好。
他的名字使得他计较太深,已经惹出取名困难恐惧症了,每次报名号时都下意识想报假名,可又不知道报什么。
强也许眉头紧锁,迟疑的在几个名字间来回。
“喂,喂,看路啊,在这断篇我们就全完了。”
林和紧张地抓紧安全带扶稳他的母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