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省城的毋兰，立马知道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

    地道菜馆送餐的时候，是送这顿，取走上顿的餐具。一次剩的饭多，婆婆不舍得儿子倒掉。送餐的人取餐具时，顺手倒在病区的垃圾桶里，引起保洁员的不满，二人起了冲突，在病区吵翻天。

    “医生和护士劝架时，冷嘲热讽，说，说……”陈康吭吭哧哧。

    “说什么？”毋兰忙问。

    “说你是钦定药贩子……抱了领导的粗腿……”陈康说完低头不敢看毋兰。

    药贩子是对医药代表等营销人员的鄙视之称。钦定药贩子，无非指彭院长对毋兰和她公司的关照。

    毋兰冷笑，钦定？成健医药自去河阳老区做公益后，已被官方和媒体关注。河阳的领导公开说，私营企业如果有服务大众、回报社会的作为，那么就是值得肯定和扶持的。所以河阳的医药公司甩开其他经销商，直接从成健调货。莫非不是钦定？

    婆婆在这住院半年多来，确实没给医院交多少钱。所用的药品耗材大多是毋兰从公司以底价拿来。住的床位是病区的仓库，总是劳烦医护们给打针、换药。陈健在上班还好说，科室的顶梁柱，排得满满的手术给大家挣不少奖金。可陈健出国进修是名利双收的事，本就引人嫉妒，一家人又天天耗在病房吃住免费治疗，怎不让人心生怨气？

    毋兰的公司代理产品都是新特药，在各个医院品种用量都是占据首位的。彭院长的庇护，也无非是不让一些价高质劣的药品随便进入。但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争斗。听说达欣的一个仿制药，进口5批有2批都被口岸检验所送检判定不合格。这种药，靠着高额提成被用到病人身上。这事被刚直的彭院长在会议上批评过，大约损害了某些人的利益，引致不满。

    毋兰感觉不能让人把祸水引到彭院长身上。这些人的不满应该早有苗头，只是早前她没有注意到。

    所以她当机立断，把婆婆搬回红楼住。和陈健通过电话，告知她的决定。陈健气结无奈，毋兰只得劝慰一番。

    红楼宿舍里，陈健和毋兰原本把两张单人床合在一起，现在拆开。趁节后上班人员到岗，毋兰让公司来两个人，和陈康一起，把婆婆搬回去。从器械公司买了电动充气垫，这个气垫每半个小时分段充气泄气，可避免久卧病人生褥疮。又给屋里装了固定电话，方便随时联系。陈康就陪妈妈住在红楼，等开学了由护工接手。毋兰住办公室，每天回来看看或电话问情况。

    做好这些，毋兰才放心把精力转到工作上。

    “老孙，我想把原来咱们个人借贷的钱给结清。”毋兰忧心忡忡地说。

    “结清？是还本付息吗？”孙成功诧异地问。

    “是。把原来的借贷合同全部回收。”

    “公司现在资金充裕，结清没问题。可现在很多人看咱公司红红火火，没有后顾之忧，抢着把钱借给咱们呢！”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本就是做事之大忌。枪打出头鸟，我们太过招摇不好，容易招致黑手。”毋兰皱眉，“咱们手握大量银行贷款资金，再用个人的钱不合适。”

    “可要是把钱清了，就和他们解绑了，还能得到个人的支持吗？有些品种，都有高额提成。咱们没法拼呀！”

    “我们无需下场和他们肉搏。我的想法是这样，”毋兰沉吟了一下，“除了昂来的产品坐镇，把所有的品种营销都放给个人，我们只做管理。每个品种按时长、占用面积、仓储条件收取管理费，是仓储、配送、过账的费用；开发票按票面收取扣税后的加成费。”

    “这样？！”孙成功不解地问，“这样我们才能挣多少钱？”

    毋兰笑：“谁的品种谁进货，货款我们不用出了，管理费和开票加成费我们稳稳当当的收着。你还想要怎样？”

    “至于一些非法的营销行为，与我们无关。谁的营销做的好，谁挣钱给我们交管理费和分成。我们遵守国家制定的《药品经营质量管理规范》，按规程标准操作运转，谁能找我们什么毛病？”

    “每年的2月份，设为成健医药公司的公益月。1月底我们清理一遍库存，把销售不力的品种，以成健医药的名义捐赠社会。”

    孙成功嘿嘿笑：“你是拿别人的钱贴咱们的金字招牌吗？”

    “不然呢？让一些卖不动的产品烂到我们仓库吗？没有压力哪有动力，没实力和能力的销售，我们也不要打交道。”

    毋兰深知，医药销售的乱象中，难免有违背良知的事，做不到不沾尘埃，总要做到独善其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