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扯我的头发，伯特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了揉还隐隐作痛的额头。就看见一张脸猛地凑近。“爸爸！”

    这家伙的手上还拿着我的头发。伯特利坐起来，把祂的手指掰开，边解着自己被缠绕成麻花辫的发丝边说：“我不是你爸，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面前的人睁着眼睛看他，在没有阳光的情况下，那双眼睛变成了柔和的浅棕色：“我在太阳落山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你，你肯定是我爸爸。”

    “小孩。”伯特利叹了一口气：“你从哪里来？”

    “不记得了。”

    “你的家人呢？为什么刚刚会在天上？”

    “不记得了。”

    “行。”伯特利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脑子晕乎乎的，想事情都比平时慢了半拍。

    “那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他柔声问。

    “我将降临在神所基督的土地，在太阳随潮水退去之前找到我的父亲。”阿比盖尔用朗诵般的语气说到：“我是阿比盖尔。”

    “阿比盖尔？”伯特利低头看着阿比盖尔，祂的皮肤散发着一种瓷器般的光泽：“很少见的名字，很好听。”

    “真是过奖。”阿比盖尔很有礼貌地回答他：“不瞒你说，这是我刚刚取的。”

    “太阳神啊.......”伯特利叹息道：“你这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哦。”阿比盖尔狡猾地眨眨眼：“你要对我负责哦，爸爸。”

    伯特利转身就走，他半只脚都踏进了门里，却被阿比盖尔紧紧抱住了腰：“放手。”他挣扎了一下，居然没成功。

    “听着，我不是你爸爸。”“我知道哦。”阿比盖尔歪了歪头：“我只是想要你对我负责。你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你死了关我什么事。伯特利想。阿比盖尔又接着用一种很坚定的语气说：“我们的相遇一定是命运的指引。”

    “哪有这种毫无来头的命运？”“不好说呢，说不定命运就是这样无厘头的东西。”阿比盖尔无辜地说：“拜托，我现在一无所知，你看起来就很厉害，带我去找我爸爸啦。”

    “不行。”伯特利说：“我不是什么闲人，没空陪你。”

    “一个看星星的人会没有时间？”

    “我看星星是因为我向往星空。”伯特利把手伸向红色的月亮：“她多美啊。”

    “......”阿比盖尔迅速地看了一眼盘踞在月亮上面的结瘤枝条：“好吧，虽然我不理解你的审美，但是我支持你的梦想。”

    “你那是什么表情？”“嫌弃的表情。”

    阿比盖尔微微鼓起脸颊。伯特利看着阿比盖尔：“你不冷吗。”他比划了一下。

    阿比盖尔低头看了看自己，祂身上套着白色的袍子，露出赤露着的手臂和小腿。“我应该冷吗？”祂疑惑的问。

    “现在可是秋天。”伯特利轻轻地说：“你是从那里来的。”

    “哪里？”阿比盖尔高兴地问：“你知道我的故乡在哪里？”

    这种时候不应该说家吗，伯特利的脑海里闪过短暂的迷惑：“这个世界上四季温暖的地方只有一个。”

    他看向远方的地平线，与月亮相对的地方，不久后太阳会从那里升起：“神的寓居之所，永不日落。”

    “也就是说我爸爸会在那里。”阿比盖尔很正常地接话：“那你带我去吧。”

    “虽然那也是我的目的地，但是我没办法带上你。”伯特利拒绝了。“别嘛，反正是顺路。”

    “听着。”伯特利按住阿比盖尔的肩膀，他微微地屈身下蹲，好让自己能够正视祂的眼睛：“我会带你到最近的城邦的神殿里，那里的神职人员会愿意帮助你的。”

    “但是我赶时间。”阿比盖尔呢喃道：“和你一起会快的多。”

    可是伯特利没有理会祂，伯特利只打算先回一下驻地，和家里人讲一下这件事，然后把祂丢到顺便哪个教堂去，了结这段突然的命运。作为一个漫游者，他能在太阳升起来之前搞定这件事，轻而易举。

    伯特利拉起了阿比盖尔的手，他把祂搂进怀里，拿手掌盖住了祂的眼睛：“不要看。”

    随后他们一起进入光门内。伯特利身上的气味让阿比盖尔的记忆动了一下，但是它们很快又安静下来，现在还不到时候。

    阿比盖尔感觉到手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祂捏了捏，发现是一个正二十面体。骰子。阿比盖尔一下子回忆起了它的用处。

    祂在心里默默许愿：我希望能和身边这个人呆在一起。

    正二十面题在祂的手心里飞快地旋转起来，阿比盖尔紧张地等待着结果。这时，祂的脚踏上了实地，伯特利松开了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然后伯特利离开祂，向着布临时搭成的圆顶屋走去。阿比盖尔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地摊开手，骰子最后转了两圈，平稳地停在了祂的掌心。

    “XV”骰子正面朝上的位置出现了这样的符号。阿比盖尔眨眨眼，平淡又温柔的声音从骰子里传出：“鉴定成功。每一段命运都有它的代价。你好，阿比盖尔。”

    “你好。”阿比盖尔回答。骰子没有任何回应，但是祂还是认真地说：“谢谢你。”

    阿比盖尔把手伸向了腿侧，那里的布料随着祂手指的动作裂开，形成了一个口袋，祂就这样很自然地把骰子放了进去，好像完全不用担心它会掉出来。

    然后祂就那样站在原地，像一座雕塑一样安静地等待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