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多想。”敬晨东拍拍桌面，安慰段城：“以前不告诉你，是觉得你跟小安在一起，安稳的度过余生，会走普通人的路线...”

    “那现在为什么...”

    “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么。”敬晨东凝眉，看着多年来的好兄弟，头一次感觉到不对劲，“小安到底把你怎么了。不会还有我不知道的原因在里面吧...她不就是性格冲一点...当然跟岑山不是一类人，你作为男朋友的，就不能让一让么。”

    “这...”段城语塞，是真正的无话可说...

    随后，敬晨东却话锋一转：“我提前跟小安打好招呼了，说是带你去散散心。”说完，他狐疑的看着段城，更多的是在想，要不要等下处理完事情后，就去打电话问问具体情况。

    敬晨东总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明显跟他了解的有不少出入。

    “啊...哦。”段城无所谓，毕竟到现在都不知道小安到底是谁，他只是一直被动顶着忧郁男的帽子...好像是被感情捉弄，但又很看不开的傻子形象。

    说到傻子...

    段城忽然想起了什么。

    思路清奇的之余，更多是一种与现如今格格不入的割裂感：“我现在算是傻子么...不对，更准确说应该算是精神疾病类的——疯子。我到底是死了，还是在做梦？要是前者，我这算不算二次人生？只不过要比从前危险很多；要是后者呢，那我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

    想着想着，他慢慢伸手，在敬晨东怪异的目光，攥住桌上的牙签...并且头部对着皮肉，缓缓用力...

    “嘶...”

    “好玩不？”敬晨东很明显的调笑声传来，一把夺过染血的木签，“你跟我不一样。”

    “是不一样。”段城着眼打量他的手背，烧焦的部位竟然愈合了。黑灰色的皮肉下，能看到红粉相间的软肉，似乎是新生的肉芽还未饱受时间的洗礼。

    “你这...”话刚出口，就被打断。

    “你现在情况很严重，自虐倾向的问题，可大可小，但保不准会是个定时炸弹，就像...”

    “岑山？”

    有人接了话茬，踏步走进小店，一点也不生疏的坐在两人旁边。冷硬的短发下，是面目悚然的伤疤，和说话时都在漏风的狰狞呼吸声。

    “还有空说我？”岑山龇牙咧嘴的笑，或许是在笑吧：“你们拿到东西了？哦，我看也是。”这后面分明是在点敬晨东，视线赤裸裸的看向他。

    “拿到就拿到，我也不是小气量的人，你至于搞那一手么？”

    空气忽然间有些凝滞，暖融的阳光貌似被隔离在外。

    反正在没人接话的时间里，段城只感觉凉飕飕的寒意，好像无孔不入的风，在漆黑冬夜里，钻进钻出的，顺带缓缓撕裂拆解着茅草屋...也就是现在的小店。疯狂肆虐，似乎只是时间问题，如果没人插嘴说点什么的话。

    “大家都在啊？”刑平大嗓门在门外都能听得到。

    “呼...”轻轻吐出一口气。

    段城不着痕迹的抬抬屁股，尽量离岑山远一些。

    刑平的到来，无疑是为一触即发的紧张场面，做了适当缓冲。他大咧咧的进来，拉过旁边座椅，就那么紧紧挨着段城，但也把面目可憎的岑山隔了开来。

    “让我看看。”刑平刚一坐下，就急不可耐的伸手，表现出的夸张肢体语言，让段城有些招架不住，他随而起身，倒是自个儿拉个椅子，坐在了对面，与敬晨东一排。

    当段城就坐，才忽然发现，无意识的远离动作，没想到却弄巧成拙...

    两人对两人，明显的对立趋势，让他一个随意移位就区分判明了。

    段城看着刑平尴尬的笑笑，后者则是无所谓的模样，浓厚的兴趣依然不减，只是不再伸手过来，而是做起了和事佬。

    “既然灰质拿到了，咱们还有必要窝里斗么？”

    “有啊。”岑山冷笑，跑风的嘴角不停抽动，他可没有敬晨东强悍的恢复能力，现在还露着白牙与内里猩红的舌头，在说话时若隐若现。

    刑平索性点点头：“有吗？有什么？”

    “要不是明湍那娘们把尾款打了过来，我可真就是双眼一抹黑。现在还在银行里，把鼓套在头上，蒙的自娱自乐呢。你说呢，东子？”

    “话不能这么说。”还是刑平接了过去，“你当时的做法。要不是段城恰好遇到灰质，你知道后果的...”刑平说着，特意顿了顿，才表明最终结论。

    “东子生气是肯定的。当时性命攸关的时刻，你要是东子，你怎么选？”

    “这就是他带着灰质跑路的原因？我很怀疑...”

    “怀疑什么？”敬晨东笑着打断他，示意让不远处畏手畏脚，不敢走近的服务人员上菜：“行里的规矩你比我更清楚，这种话以后少说...尾款不是打给你了？”

    “来来来，都自觉的伸手接盘子。”刑平一直是主和态度，在中间打着圆场。

    几十份各类菜色，以荤为主，缓缓的送了过来，但并不靠近，只能劳累刑平自己，挨个捧了过来...

    没多久后，就把桌面摆的满满当当。让一旁作为看客，但又是事件中心人物的段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个潜藏在身体内部的灰质，好像在刚才短暂的压制后，现在突然又醒了过来，其势头猛烈如火，催促着大脑疯狂的发出生物信号。

    “灰质一旦进入人体，形成共生关系后，是很难再把他们分开。”岑山低眉看着面前的桌子，也看着段城急不可耐的夹菜动作，声音低沉的反问道：“但谁又能百分百的肯定，就不能再次分开了？”

    “嗯？”敬晨东听到后，反而是一阵冷笑：“是不可能分开...但你这个问题好啊。本来我也没想过，从一开始就命名为共生关系的灰质，是不是在本体死亡后，就会剥离开来...当然，如果不是死亡，那怎么才能分开，你说呢，我的小天才岑山。”

    他顿了顿：“再者，本体死亡后的灰质采集，你听说过有成功案例？”

    岑山冷着脸不说话，他反而又跟了一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灰质能私卖？还是觉得鸿创好欺负？难道你把灰质蠕动不当回事？”

    灰质蠕动是鸿创生物科技的母公司，当然也会有更强的控制手段，与数不胜数的灰质承载者，也就是另一家子公司——息宁。

    “息宁的强硬手段，谁不知道？我只是猜测而已。”

    “谅你也只敢猜测。”

    “不是，你俩就不能安静的吃点东西？”刑平实在看不下去，他有些恼怒的说道。

    手掌摔在桌面上，筷子飞出老远，也掩饰不住他的怒火。脸色难看的扫过盘子，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