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率是。”敬晨东看着刑平，“你还不跑么...要等着被活捉切片？”

    刑平罕见的沉默了，他好像也在等，是要等更多的承载者么，但估计要让他失望了。

    “鸿创是鸿创，它跟息宁还不太一样。”

    一个是鸿创生物科技，一个是息事宁人事务所...本质上一目了然。

    “我知道。”刑平看着门外，好久之后才道：“来的是军方那边的？”

    “我想也是。”旋翼机的轰鸣一直都在，但却久久不见有人入场：“这是军方对待灰质事件的正常流程，毕竟要稳扎稳打，做到安全第一嘛。”

    “安全第一...”刑平嘴里念叨着，“也就是说...嘿嘿，我吃定你们了。”

    刑平双目圆睁，明黄的灼热状态一直持续着，在断定并未有人可以威胁到他时，他疯狂的一面再次复现。

    无形热浪在小店里炸开，带起一阵肆虐的风，吹得桌椅哀号不断。

    “什么情况。”段城站在敬晨东边上。

    “你的后半句结论明显是个谬论...”

    “额...”

    敬晨东攥着右手，红粉的血肉覆盖在白骨之上，一只新生的右臂，正在经历高温的炙烤。他抚摸着手背，嘴里则是念念有词。

    “不如岑山。”

    “什么？”段城没有听清，就看到敬晨东又一次冲了过去。

    拳拳到肉的碰撞声里，是火花与血肉的双重交割...直到一声枪响过后，两人迅速分开。

    刑平靠近小店门口，显眼的位置之下，必定是挨打的首要目标。再看店外，原本恐惧到不能自理的周文，此时竟然点火开车，一气呵成。

    相对狭窄的位置忽然多出了不少可视区域，紧接着，连续的补枪声，从不同方向射进小店里。

    敬晨东则拉着段城往里退，紧紧靠着后边厨房墙壁，把他往里推了又推。

    段城本能的反抗，但突然发现敬晨东力气大的惊人，同时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看了过来：“对面店外的回收箱里有些东西，有机会一定记着去拿。”

    “额...好。”段城茫然点头。

    “小安的事情...是你俩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谨慎处理，不要因为一些鸡毛小事，反而闹得不愉快...”敬晨东死死盯着段城，“有什么事的话，你去找周文，她会帮你的...如果不行，你可以直接去鸿创堵明湍，我相信她还是会给我点面子的。”

    “啊？”段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自他醒来进入银行以后，敬晨东就一直尽心尽力的护着他，每每都会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但此时，他明显开始退让了，似乎要把这个权利交出去...

    交给一些段城不认识的人。

    “你的灰质原核很有趣，我相信他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敬晨东偏转目光，看着呆立的刑平，“你看他，吞噬之后的表象，是不是一个可供抄袭的例子。”

    “别说了...”段城的眼圈在发红，他可以肯定。死命的攥住敬晨东的手，他开始唇齿不清：“你不是很强的么，一定可以挺过去...”

    “没事，我的原核名叫：死骨。是不是听起来很傻，但我确实可以不死...”

    “那就好那就好。”段城喜极而泣。

    “别哭，一个挺大老爷们，小安会笑话你的。”

    “管他呢，我喜欢。”

    “哈哈哈...”敬晨东干咳，有血沫在嘴边，“千万别想着吞噬我的血肉，那会害死你的...记住了么。”

    “我...”段城哽咽。

    而敬晨东的表情，则永远停滞在了上一秒，漆黑的瞳孔迅速灰败，接着温热的手臂也无力的垂了下去...

    他身体倾斜着倒下，被段城整个的抱在怀里。

    随着短暂的安静过后，段城疯了似的大喊，同时，摇晃着敬晨东身躯，多么希望他是在开玩笑...

    但一切冰冷的有些刺骨，秋日的风总是无孔不入。

    ...

    “目标已击毙...”战时频道传递着消息。

    “另一目标已控制...”

    “目标敬晨东已确认死亡，躯体有部分残缺。破损处切口光滑，原因暂时不详...”武装到牙齿的军方人员，蹲在敬晨东尸体边查看着具体情况。

    “目标刑平已控制，熔火状态正在消退，准备加大剂量...呼叫竹蜻蜓，投放冷冻匣。”

    “冷冻匣已投放，注意接收。”

    “接收完毕。”

    “熔火状态稳定中，需要等待...”

    有人翻开桌椅，在墙角找到了焦黑的躯体：“疑似目标岑山，确认死亡，非特制弹头击杀...正在清理收集组织样本，以待最终确认。”

    “丢失目标一人...目标段城已逃离。”

    ...

    段城睁眼，昏沉沉的看向天花板，惨白模糊的重影在视野里打着转，久久不见消散。

    他恍惚着坐起，转头环视一圈，以白色为主的室内布置，和浓重的消毒术味道，一并充斥拥塞着口鼻感官。

    右手边有果篮，床下则是淡蓝的拖鞋...

    “你醒了？”有人推门进来，穿着白大褂。

    段城茫然看了过去，一直无法聚焦的视线，游离在清晰与模糊的交界处。

    “感觉怎么样。”医生贴心的走近。

    视线堪堪捕捉到来人...

    段城眼前一亮，虽然有口罩遮挡住了部分视野，但他还是能够轻易分辨出是一个气质不俗的美女。

    她眉毛黑而浓密，一对漆黑的眸子嵌在那里，沉稳内敛的同时也泛着诱人的弧光...或许是看花了眼吧，段城不清楚。

    “我...”

    医生为他倒了杯水：“慢慢想。”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什么梦，能详细讲讲？”她把水放在桌上，拉过边上的折叠椅。

    “...我梦到有个好哥们...他死了。”

    “嗯，然后呢...”女医生摘掉口罩，手臂前撑，就那么落落大方的支在病床上，直视着他，鼓励着说：“然后呢。”

    “然后...”段城一瞬间卡了壳，不是因为医生贸然的动作，感到局促不安，而是...他眼圈发红，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女医生对他的反应无动于衷，只是眸子里噙着笑，安静的像个等待听故事的孩子。

    几分钟后，段城心绪渐渐平静了一些，他循着脑海中的凌乱记忆，尝试讲一些还记得的细节。

    “我记得...敬晨东就死在我面前，而我...我无能为力。”

    “嗯...”医生貌似失去了兴趣，起身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你讲故事的措辞，简直是烂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