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豕的悲哀
犹如北方的飘雪,纷纷扬扬在他脑海中成型纷乱的思绪掀起了他心中的波澜,暴雨在勐烈,又是谁想让它振动的呢?我不知道,我现在要求做的只有回到过去拯救自己。
我现在居然熟悉这种窒息感了,只要别回到那个令人生厌的草地就好,我不想再看见那片夜空了,令人深恶的燕空,充满死亡味道的蓝空。
千万条细丝,荡漾在半空中,像春天飘浮的柳絮,却又突然像夏天的雨一样,抽打着鞭子,挥向地上千万个生物,就算哭泣,就算打到皮开肉绽,就算流出血,与它混合,也还是在那激情的下着。
然后是——
这次一定要拯救蕾姆……就算死千遍万遍,也要从他们俩手中把她救出来。
雷古勒斯,那个癫狂的男人,就算打不过,但也至少可以把他击飞出去吧,对,没错,就是这样,把他击飞到世界的另一端,这样就得消耗一颗波可果实了。
莱伊,一定要杀了他,让他把蕾姆的记忆还给我,这个丑陋肮脏的人,不能再让他存活于世了。
跪倒在地,意志在奔流……
清空之上,余声不绝,碧空笼罩之下,两个人却在那狂笑着。
雨渐渐变小了,任凭风的吹打,也甘愿冲到天上,等待下一次的陨落。
“这还真是丑陋呢……”
“魔女大人看了的话,一定会伤心的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令人厌恶的声音在耳畔回响,自己只要稍一蹲下,就能躲开那个人的攻击吧,对没错,只要这样我就可……以?
嫣然一笑中富含魅力的眼神里,我好像看见了雷姆,雷姆她在向我招手啊,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微笑呢?
对啊,没错,我现在是大家的英雄啊,我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先要拯救你,然后再拯救大家,让昴微笑,让艾米莉亚看见我的帅气脸庞,让罗兹瓦尔相信我的无所不能,让我能够追赶上,尤里,乌斯,能够遵守,与蕾姆的约定……
莫格捂着脸抽泣了起来,亮晶晶的泪珠在他是眼睛里滚动,然后,晶莹剔透的,不间断的,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地上,而自己只是用手拼命的擦着眼睛,眼泪却还在顺着手臂滑落下来。
我只是想让大家相信我有用啊……
但比起自责这件事,莫的意识先被拉现实。
——哗啦啦
怎么回事?我明明,【蹲下】来了呀?
曾是无比坚硬的胸口上出现了一道裂痕,呼的炸开,血液飙了出来,那不是突然出现的,更像是原本就出现的……
可恶,怎么会?
对于莫而言,自己原本是【蹲下】来的,现在却摔倒在地上,这种未知的恐惧,又一次洗刷着他的精神。
——啊,咳咳咳,唔……
血液涌进了他的脑袋,脸色瞬间变红,眼睛睁的很大,像快要掉出眼眶了一样,身体上的抽搐,血肉与骨头碰撞的声音,也交织着又一次拍打他的灵魂。
对于自己而言,这种痛苦明明已经经历了好几次,可每一次都伴随着更强烈的阵痛,刺激着他的肉体,侵蚀着他的记忆。
——不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还是熟悉的死亡味道,面对死亡在不停镌刻他灵魂上的红色花朵时,他想奋力起身挣扎,但是,腿部的触感突然消失了……
望着自己躯体下面看去,那己经不是脚了,自己的原有物正在天上飞着,然后旋转落到了远处,血液也得到了号令,终于全部的像蚂蚁一样倾巢而出,殷红色染就大地……
心脏还在努力跳动,想挽回这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努力迎接着朱红色的阳光,眼睛也受到了刺激,慢慢睁开,看见的是向自己走来的两个人。
“我就说吧,不要反驳我的话呀,要是直接选择加入了我,那还可能会拯救你呢?”
面对在视线下拼命抖动,拼命挣扎的黑发少年,雷古勒斯则是轻蔑的笑了笑,就像是刚刚进行过狼与羊的赛跑,而狼站在羊的尸体上,贪婪的吮吸着奔跑过后的奖赏——空气
可莫,现在并不想着这每天都要吸食的空气,或者说他现在厌恶极了,因为——
——呜恶,呕,啊啊,咳咳咳
铁锈的气味灌进了他的鼻腔里,已经几乎是依靠动物的本能,不停的反抗着这些暴行。
与其说是惋惜,但更像是一种不知名的愤怒,雷古勒斯阴沉着脸,对着倒地的少年怒吼道。
“这也是在你的预料之内吗?那可真是太丑陋,太没有教养了……到地下去,向【虚伪】问罪吧!”
原本是以快速且带有愤怒的神情看着他,但雷古勒斯的语气却突然僵住,无法再说下去
在他琥珀色的瞳孔中,倒映着的已经是全身静止了的,或者说是根本动不起来的黑发少年了,用着饱含怒气的眼神瞪着他。
“啊咧?我说你呀,还在用这眼神看着我吗,别人没有教过你,对待人,要尊重一点吗?”
毫不在意雷古勒斯的没有充满逻辑性的语言,因为自己的理性,早已不在此处。
雷古勒斯抬起左手,脸上渐渐露出笑容,似乎是看见倒地的莫格还在挣扎,他狂笑着。
“哈哈哈哈哈,就这样,去死吧!”
——但是莱伊却看见了,他眼神中突然冒起一种不知名的愤怒抓起了雷古勒斯的手。
“你在干什么?”
“不能对莫君……”
对待亲人般的呢喃着。
“哈?你居然对他……真是恶心,就让我成全你们吧!”
从来不可能感动着的雷古勒斯,向着两人吹了一口气。
毫不在意这死亡的钟声,莱伊却是深情的看着莫格。
莱伊,不,应该说是已经闪现出【蓝色】的瞳孔中,变幻出了泪与温柔的谎言。
——我是蕾……
莫也看见了,从她的眼角处,出现了一道泪痕。
——不要,蕾……姆……
可风说,可以替我去见你。
风声盖过了莫格的呐喊,撕碎了两人。
2
〔啊——〕
又一次经历意识的转换,莫并没有惊讶。
但是自己最想说的,是为什么偏偏在我最无能为力的年华中,遇见最好的你?
再上一次,强烈的死亡触感消失后,所期待的就只有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了。
不过——
思维在跳转中时,被占据了整个意识的,是以肉体为中心扩散开的剧烈【灼烧】。
【唔唔唔,啊啊啊,啊啊——】
莫的脸面紧贴在柔软的草地上,他知道自己正丑陋地趴伏在地。但是,能够助他站起身的手脚却一动不动。
就仿佛,自己不是自己,肉体的自由被完全剥夺。只有精神在死命抵抗着。
但是,只有这份灼热正在永无休止地灼烧,向四周扩散,又一次贯穿了全身。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与内心呐喊一同出现的,还有弥漫整个嘴巴的大量鲜血。
莫品尝着人生中只有一次机会的苦痛,就如同溺水的少年,吞食着水,水也蚕食着你。
——我不想死,不想死……为什么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的确,自己也只是想活下去。自己说过要拯救雷姆的,不能在这里倒下……
只因为刻在自己脑海中,不断浮现的那位少女的身姿、微笑、和令人悲痛的死状。
『我』
流血着的少年开口了,如今再次抵抗住【灼烧】与【悲痛】想象着自己还能站起来,去抓住唾手可得的未来。
『一定』
再次说出这种永恒般的话语,望着倒在旁边的蕾姆,再次对她伸出了手。
『要救你……』
又一次的风利刃咬碎了莫的意识,只不过,这次他却下定了决心,甘愿承受着这一切。
莫死亡了,生命之灯枯竭了。
3
熟悉的味道再次出现,刺激着莫的,却还是那一瞬间的爆炸。
——哗啦啦
雷古勒斯·克尼亚斯,在眼前的,占剧了所有的恐惧,白发,琥珀色的瞳孔中原本是自己世界,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疯狂。
莱伊,如同已经流浪过很多次的少年一样,吮吸着倒在地面上,名为痛苦的血色源泉。
莫在梦与醒的边缘不安地徘徊着,像个临死的病⼈⼀样在充满活力谎言的梦⾥挣扎。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熟悉到可以清楚的找到伤口的位置,已经是没有意志和精神反抗他,这么做了。
勿让兰因变絮果,所以我在这疯狂中清醒过来了,如果有机会……如果真的有机会,我不会颠肺流离,我要把我的精神还给你。
『水之治疗』
就像她在身边一样,抬起了你的手,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心中最想念人的手语,也在自己的右手中显现,只不过伤口没有堵住,血没有止住,莫却突然瞪着这光景。
——啊,啊啊,啊啊啊!
精神变得亢奋,感受到身体上每一个细胞都在被火焰灼烧,最后消散。就像死刑犯,在行刑被人恶毒的打了一剂兴奋剂,并在他的面前放上一面镜子,看自己是如何一点一点被痛苦折磨死的。
亢奋过后,则轮到痛苦缠绕在了身上,明明手我已经放下,但是这种被太阳光明照亮的舒适感还是在痛苦之后继续涌上来。
泪水划过脸颊,抱着头到处乱挣扎着,自己也不明白原因何在——
——救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了,我想活下去,救救我……
拼命的挥动四肢,在草地上逃跑着,犹如豕一样,丑陋的逃避着天敌的追击。
自己希望活下去,但这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呐喊,完全是依靠着本能来驱使着身体行动着的。
所以,这种丑态的尽头——
“喂!我说,这也真是太难看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还真是不愿意接受魔女大人的恩泽呢。”
【————】
雷古勒斯厌恶的看着面前跑的越来越远的,途中还在滴血着的黑发少年嘲笑道。
全身是血,胸口中还有一个巨大的伤口,战前雷姆为他所做的,充满骑士风范的衣服也变得破烂不堪,红色的肌肤裸露在外面,正对着眼前已经渐渐显现的小路。
——雷姆,救救我,救救我,雷姆,雷姆……对,只要逃出去,只要逃出去,只要逃……
嘭!
胜负在一瞬间就显现出来了。
没有什么华丽的招式,雷古勒斯扔出的石头里,冲击波把还在逃跑着的少年身体完全撕碎。
生命之灯彻底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