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刘武终于向刘备低头了,要回公安。
刘玄德亲赴江东,向吴侯揭露主公身份!
陆逊心头咯噔一下,捧着丝帛的双手猛地握紧:“好个刘玄德!好个江东!”
刘备好快的动作,居然抢在主公出兵荆南前,先去了江东!
本来江东和主公联手攻取刘备,夺荆南四郡,胜算极大。
可如今江东忽然翻脸,竟要和刘玄德联盟对付主公……
陆逊的脸色难看起来,如今主公麾下的领土、人口虽众,奈何新军未成,兵甲不齐,粮草未丰,当下主公内里甚是虚弱。
若此时孙刘两家联手,一齐向主公发难……
陆逊额头,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主公!快去见主公!”
……
西陵城内,校场军营。
士卒往来之间,陆逊急匆匆的往中军大帐赶来。
“主公可在帐内?”
“正在帐内。”
陆逊下意识松了口气,他大步踏入了中军帐内:“主公,刘玄德去了江东……”
唏律律~
辚辚辚~
大营内,
巡逻士卒与转运粮秣、军械的车马,在大营内往来不歇。
轰隆隆!~
忽然,
一声沉闷的巨响,
仿若惊雷自中军帐中炸响!
整个中军大帐摇摇晃晃,
似是要倒塌一般!
“什么声音?!”
“像是,像是从中军帐那里传来的。”
“中军帐……不好!主公!”
“快快快!”
哗啦~
中军帐附近的士卒校尉们悚然而惊,霎时间甲叶撞击之声大作,大批士卒纷纷向着中军帐外涌去。
“慌什么!”中军帐的门帘被掀起,陆逊沉着脸出来。
他面对聚集在外,迟疑不定的士卒们缓缓开口:“主公无事,各归本位。”
“是。”
一众士卒们虽然疑惑,但眼见主公最信重的伯言先生发话,终究还是纷纷散去。
恰在此时,
一个腰间挂着酒葫芦的身影匆匆赶到中军帐外,正是庞统。
他这些时日一直在大营中处理军务,刚才中军帐的那声巨响,同样把他也惊动了。
庞士元惊疑不定:“伯言,刚才这动静是……”
“凤雏先生来的刚好!”陆续一把扯住庞统衣袖,就往大帐里拽:“主公正要遣我去寻先生。”
庞士元眼前一暗,已经被陆逊拽入帐中。
他抬眼望去,自家好徒弟正站在一堆碎成块的大案之后,那张平日里就不见喜怒的面庞,此刻更是冷的厉害。
眼前的场景,
刚才的动静,
无不在向庞统表明一个信息……
刘武真的动怒了!
“伯言,这是?”庞统下意识的看向陆逊。
陆逊声音低沉:“适才,陆逊刚收到我陆氏家信,信中言刘玄德亲赴江东,揭破了主公是他长子的身份……”
江东知道了主公的真实身份?!
高把酒葫芦举到嘴边的凤雏,霍然望向了陆逊。
陆逊神色肃然:“不止如此,刘玄德此去江东,乃是为了与吴侯商议联手攻取主公……”
“刘玄德还颠倒黑白……”
陆逊把陆绩来信中所言的桩桩件件,事无巨细的全都说了出来。
庞统的眉头越皱越深,手中的美酒也没心思喝下去了。
子烈的身份被刘备揭破,江东那边原本和主公的心思也变了,甚至江东已经和刘备联手,盯上了子烈。
到时候若孙刘联军果真一攻合肥,一攻江陵……
子烈如今可战之兵本就极少,若是再被牵制兵力,恐怕他这徒弟刚建下的基业,便要有倾覆之忧!
“老师……”刘武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为刘备长子的身份,马上就要在天下传得沸沸扬扬了。”
“江东已经彻底站在刘备那边,局势又要变了。”
咕咚~
庞统狠狠灌了一大口酒,目光幽深……
刘玄德阴险狡诈,孙仲谋首鼠两端!
这二人若是联手,对于如今的子烈而言确实稍微有些棘手。
可他们要是以为如此就能吃定子烈,那也未免太不把自己这个凤雏放在眼中!
“我有一计,或可解眼下之危局……”凤雏冷冽开口:“我等可先交合肥割还给曹操换取兵力粮草支持。”
“让这位曹丞相在合肥与江东对峙,替我等牵制江东兵力,使江东不敢妄动,而后子烈再尽发麾下兵马,直取荆南四郡!”
“如此,必教孙刘联军,竹篮打水一场空。”
割合肥给曹操?
旁边的陆逊微微一愣,倏忽眼睛瞬间亮了……
在那位吴侯眼中,只怕合肥远比西陵的分量还要重。
若江东当真趁刘玄德与主公交战之时,全力攻合肥以牵制主公兵力,合肥必然不保。
既如此,不如索性将合肥割还给曹操!
反正于主公而言,合肥的重要性终究要逊于江陵,割给了曹操,换来兵马粮草,还能让曹孟德替主公挡住江东,倒也不算亏。
主公则可拿着从孟德处换来的兵马粮草,全力与刘备作战。
只要能拿下荆南四郡,这场战事便大局已定!
所谓孙刘联军,便正如凤雏先生所言,唯有“竹篮打水一场空”。
“妙!凤雏先生所言甚妙!”陆逊激动起来,话语中是遮掩不住的惊叹:“主公,陆逊以为凤雏先生此计可行。”
刘武脸上冷色未褪:“如此岂不是便宜了江东和曹操?”
天下纷乱,大争之世,诸侯间互相攻伐本就是常态,对刘武而言,无论是江东,刘备,还是那曹孟德,俱是一丘之貉。
他们人人都在谋算自己,他们都是自己的敌人。
对于敌人,自然是让他们受到的重创越大越好!
“便宜了江东和曹孟德?”庞统怔然,让曹操与江东互相厮杀,靡费刀兵,甚至很有可能两败俱伤,这还便宜了他们?
凤雏诧异的看向刘武:“子烈,依你之见……”
刘武璀璨的眸子望向庞统:“老师,我之意可如此……”
……
许久,
三道身影,缓缓出了中军帐。
庞统神色恍惚,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刚才刘武对他说的话。
“老师。”帐外,刘武将两封帛信交给庞统:“这两封帛信,便是此策之关键。”
望着面前的帛信,庞统想到在帐内时,刘武和自己说的谋划,他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阳谋无双!阳谋无双!子烈设下此局,曹孟德与刘玄德此番怕是要惨不忍睹了。”
“吾徒心思之深虑,刘大耳与碧眼小儿俱不能及也,曹孟德更是拍马也不能与吾徒相比,他们算个屁!”
凤雏先生满脸感慨,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论谋略计策,只怕这个徒弟已经不在自己之下了。
刘备、曹操与孙仲谋想要谋算自家这个徒弟,日后有他们难受的。
刘武:“此皆老师教导之功……江陵文长那边,便全仰仗老师主持大局了。”
庞统接过两封帛信,脸色郑重:“子烈放心,老师定不叫你的谋划落空!”
言罢,便翻身上马,出了军营。
望着庞统的远去的身影,刘武神色平淡,他转头看向陆逊:“伯言。”
陆逊:“主公何事吩咐?”
刘武:“接下来,西陵城就交给你了。”
主公又把西陵城交给自己了?
陆逊愕然,
主公上一次说出把西陵城交给自己的时候,还是他出城生擒曹操之时,这次主公又说此话,莫非……
……
西陵城外,大江之畔。
呼~
江风鼓荡,白涛翻涌。
上百艘船,密密麻麻停在岸边,随着江涛微微起伏。
大船小舸齐聚,或大如山丘,或小只丈许。
“快着点,快着点!”
“小心!这些都是主公成婚的仪仗,伱敢弄坏一件,我揭了你的皮!”
“那千余匹丝帛,绫罗搬上船了么?”
“快快快,要升帆了!”
岸上,密密麻麻的士卒正在把一箱箱的物品往船上搬,这些都是刘武与孙尚香成婚所准备的一应器具事物。
刘武要带着孙尚香,去江东。
他要在江东与孙尚香成婚……
呼!~
大风呼啸,大大小小的船帆冲天而起!
浩浩荡荡的船队,
自西陵出发,
首尾相连,
顺江而下,
趁风直往建业方向而去!
为首的大船上,
黑压压的士卒,持戈披甲,杀气腾腾!刘武这次去江东也是做好准备,他带了两千精锐甲士。
即便有变,他也能带着孙尚香安然回到西陵。
刘武与孙尚香于船头甲板上,迎风而立。
孙尚香依偎在刘武身侧,如水秋眸中满是疑惑:“子烈,你怎么又想起来要去江东成婚了?”
这位江东郡主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自家二哥对这桩婚事的态度一直很模糊,万一二哥见子烈亲自过江,心中起了其他心思……
大风呼啸,
吹得刘武鬓边青丝飘扬。
滔滔江潮,淼淼白涛。
刘武声音淡定:“刘备去得江东,我如何就去不得?”
“此一去,我定要比刘备闹的还大,把江东搅他个天翻地覆!”
……
襄阳以北,回许昌的路上,
轰隆隆!~
戈矛如林,甲胄如潮!
远远望去,黄色烟尘如龙似蛟,冲天而起!
密密麻麻的军士,仿佛黑色的乌云,呼啸着朝着北方浩浩涌去。
正是大汉曹丞相此次南下宣旨所带的大军,此刻天子圣旨已宣,大军亦开拔回返许昌。
此刻,
中军大纛之下,此番南下的曹军文武,正一片嘈杂。
“刘子烈就是刘武?是刘备的长子?这,这探子消息准么?!”
“探马连送了三拨消息,说是刘子烈的身份一事,早已在建业城内的街头巷尾传开,想来应是错不了。”
“特奶奶的,刘大耳这辈子就知道跑路逃命,他能生出如此英雄子?!”
“刘玄德也是够糊涂的,放着刘武这般有本事的儿子不立为世子,却要立一个七岁孺子?换我我也得跑。”
“大耳贼如今要和江东联手对付刘子烈,我看刘子烈这次未必能撑得下来。”
“没想到这刘子烈如此狠毒,为了自己日后能继承荆州,便毒杀了那刘琦!而后又如此欺负幼弟,委实气量狭小了些……”
就在曹军北归许昌的路上,曹孟德与麾下诸将收到了江东的探报……刘玄德亲赴建业,揭破了刘子烈的就是他长子刘武的消息!
甚至刘备还要和江东联手,对付刘子烈!
这一条条消息,震得曹丞相要回许昌的军队差点停了下来。
那个生擒子孝将军与曹丞相的刘子烈,
那个单人独骑败曹军三十将的刘子烈,
那个逼迫丞相割土三十余县的刘子烈,
他居然是刘备的儿子?!
曹军诸将,所有人都傻了,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也实在不敢置信,那个骁勇胜过吕奉先的无双骁将,居然会与刘备是父子?!
“刘子烈,好个刘子烈……”华盖车辇之上,曹操还未曾从刚看到这份探报时的震惊中,完全脱离出来。
曹丞相听着周遭将领有人在议论刘子烈杀刘琦,欺幼弟的事情,忽然皱起了眉头。
笃笃笃~
曹孟德敲响了车辇上的扶手,众将顿时敛声,纷纷望向自家丞相。
“休要乱言。”曹操轻抚须髯,声音低沉:“我等也是与那刘子烈交手过的,此人骁勇无敌,胆魄滔天。”
“如此豪杰之辈,又怎会如此器小,行如此卑劣之事?此中定有缘由。”
说到这里,曹操忽然一叹:“只可惜,如此人物却不能为我所用,刘大耳真是白瞎了好一个麒麟儿!”
想到自家的几个儿子,再想想这刘子烈。
曹操就恨得牙痒痒,刘大耳当真是暴殄天物,如此麒麟儿不立为世子,居然要立一个七岁孺子?
活该他这辈子到处跑路逃命!
“丞相!”
突然,一名骑卒纵马而至:“西陵刘子烈,有书信致丞相!”
刘子烈的信?
曹孟德精神一振:“快拿来!”
曹操接过骑卒递来的锦囊,取出帛信观瞧:
【刘子烈致信于曹丞相驾前,数日之前,刘玄德过江东亲会吴侯,点破吾之身份,在下确系刘玄德之子,奈何为刘玄德亦不能容,无奈只能于西陵自立门户。】
【而今,刘玄德与吴侯邀约共击西陵……】
【吾今虽据三十余县,奈何兵微将寡缺粮,若孙刘联手来攻,只怕此战,败多胜少……】
【前者,曹丞相曾言欲收子烈为义子,不知真假.】
【若曹丞相无意,吾只能携江北三十余县,并江陵、西陵、合肥三地重镇,重归公安……】
【纵然刘玄德不会将吾如何,但吾此生亦只能终身郁郁受气而已……】
【若曹丞相有意,则可速速至江陵一见。】
刘子烈这是,这是向自己低头了?!
华盖车辇上的曹操,整个人都呆住了……
当初在西陵城下,眼馋刘武的骁勇无双,做梦都想将他收归麾下。
哪怕后来被他生擒又放了回来,曹丞相愤恨之余,也依然时不时惦记着刘武。
那所谓收刘武为义子之事,固然是他为了找脸面编出来的,但又何尝不是他曹孟德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现在,这刘武居然真的愿意向自己低头,做自己的义子了!
眼下只要自己去江陵,不但能真正的收得这天下第一猛将,甚至还能顺势把自己割出去的土地再拿回来。
最重要的是,有了刘武,
孙权、刘备还算个屁啊!
“快!”曹丞相猛地抬头,在诸将错愕的眼神中传下军令:“全军调头!”
“去江陵!现在就去!”
……
公安城外,
数十艘楼船在岸边停靠,大批士卒下船登岸。
为首两人,正是诸葛亮与刘备。
主臣二人默然不语,这次江东之行,要办的事情似乎办成了,又似乎没办成、
他们本是要阻止江东承认刘武的婚事,岂料天子直接下旨赐婚,江东承不承认已经不重要了。
但此行,他刘玄德当着江东君臣的面颠倒黑白的话,已然在建业传开,很快就要传遍天下,到那时刘武颜面尽失,必然再无人投靠归顺。
两件事,一件没成,一件成了,也说不好这次江东之行到底成没成。
可现在,还有一桩难事……
“主公。”诸葛亮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西陵城那边,还是尽量遣人去一趟,若是能说和……”
刘备烦躁的打断了诸葛亮的话:“孔明!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正若你在江东所说,我等与那逆子的关系,早已难以挽回!”
“备战吧!反正我们原本和江东商议的,便是联手攻取刘武,以大别山为界分割其领土!”
“如今不过是再履前约而已!”
在得知天子赐婚刘武之后,刘备便自觉深受其辱,再没了和刘武和谈的心思。
诸葛亮还想再劝。
突然,前方有马蹄声传来……
哒哒哒~
一骑飞马而至,骑卒下马,跪倒在刘备身前:“主公,有西陵刘子烈书信!”
刘武给自己的信?
霎时间,刘备呆在原地。
他竟有些不知所措,这还是刘武出走公安后,第一次给自己写信……
可他这个时候给自己写信做什么?
刘备脸上惊疑,却毫不犹豫的接过帛信,展开来看。
【刘皇叔亲启,吾听闻刘皇叔与江东联军,意欲来取江北……】
【而今江北势弱,非联军对手,还请刘皇叔过江一叙……】
【若不来,则说明孙刘联军欲与刘武死战,刘武不敌,唯有北投曹操以求生路……】
刘备捧着丝帛,怔怔出神。
良久,
刘备的呼吸粗重起来,
刘备的双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他捧着帛信的双手,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
“刘武低头了!”
“这逆子,终于向我低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