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玄彻夜难眠，不觉间天已微亮。

    等到他走出屋子准备吃早餐的时候，却发现方家二叔脸色黑得极为难看。

    “二叔，大早上的这是怎么了？”方玄率先问道。

    方振没着急解释，说道：“先吃，吃了再跟你说。”

    等到方玄吃完两个馒头以后，方振才开始缓缓道来。

    “今日早晨，天还没亮的时候，我那群同僚又来找我了。”

    “镇魔司的小吏们，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他们来做什么。”方玄搭了一句。

    “为了让你也加入镇魔司。”方振沉声道，似乎不太高兴。

    “这不是好事吗？当年二叔你踏破铁鞋，几乎找遍了所有关系也没能把我塞进去，怎么现在他们还主动找上门来了，是因为我昨日一刀斩了那头猪妖？”方玄笑道。

    经过昨夜一晚的思量，他已经想通了，在这个世道里弱者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要么加入镇魔司悄悄变强，要么...就等着某一天葬身妖魔腹中。

    虽然镇魔司之人葬身妖魔之手的可能性更大，但是好歹都有反抗的余地，不至于像普通百姓遇到了妖魔就只能坐以待毙。

    方振叹了口气：“是也不是，你斩杀那头猪妖，虽然是大功一件，但还不至于杀了一头未入初境的妖物，就能让镇魔司把见习校尉的官爵双手奉上。”

    方玄闻言一怔，随即眼神之中闪过按捺不住的喜色。

    校尉？镇魔司校尉！

    这可是自家二叔二十年来求爷爷告奶奶都升不到职位，方家这么多年也就方玄的太爷爷曾是个镇魔司校尉。

    方玄想过看在自己斩杀妖魔的功绩上，想要加入镇魔司并不难，却没想到一上来镇魔司就主动提出要给他一个校尉的职务。

    “你休要高兴的太早，这件事放在从前是件好事，可是放在眼下却一件避之不及的坏事。”

    方振一盆冷水浇在方玄心头上：“前段时间，镇魔司校尉们集体外出北部黑山，在镇魔使大人的带领下鏖战黑山老妖一脉，不料昨夜一名总旗连夜回来，带回了前线伤亡惨重，亟待新人补充的命令。”

    “连你在内，此次镇魔司一共扩充见习校尉编制三百余人，今日午时就要在校场集合，然后练兵三月，三月之后不管修为高低，是否踏入初境，全部都要送往前线支援。若非青山城中需要我这种老资历的小吏去处理一些事情，只怕这一次连我也要被抽调走。”

    方玄脸上的喜色顿时消失。

    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又要去送死？

    方振一手搭在桌子上，一手不耐烦地用食指敲击着桌面：“镇魔使大人两个月前带那批校尉出去就没什么信心，这次回来果然损失惨重。”

    “这是明摆着要调人过去当炮灰了，就你这点本事，真要去了，遇见妖魔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旁的林挽晴和方蒹葭吓得花容失色。

    美妇人虽然不喜欢方玄，但好歹也是自己的侄儿，最多也就是嘴上数落两句，真让她看着方玄去送死那也是不可能的。

    “老爷，那可怎么办呀？”

    “还能怎么办？今日午时前没有赶到，死得更快！”方振一脸惆怅。

    林挽晴呆了几秒，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方玄：“你个倒霉侄子，怎的每次坏事就全让你给赶上了？”

    “……？”

    ……

    尾随在方振身后，一路穿过前院，校场上已是人满为患，三百余名来自青山城中各个家庭的年轻人们三五成堆，等待着总旗大人讲话。

    方玄随便扫了几眼，发现有不少竟是来自城里各大武馆的学徒。

    由于年纪小的时候，方振曾带着他到各家武馆求学，虽说无一例外，每家武馆在训练了方玄一些时日以后，都发现他们是拿这先天武脉堵塞的少年一点法子也没有，最后全部选择了退还学费，让方玄离开。

    但方玄倒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认识了城里不少学武的少年。

    只不过这其中也并非每个人都愿意善待方玄，甚至不少人还曾以捉弄嘲讽方玄为乐。

    这些都已是过去，再者受苦的人是前身，所以见到这些曾霸凌过他的人以后，方玄倒也没有过多反应。

    但并非每个人都和他一样，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在生活中遇到过那种最爱以欺凌为乐的人。

    这种人通常不学无术，你若要问他学问上的事情那是一概不知，可若是有除学问以外，能够在人群中彰显威风的机会，他们是绝不会错过，甚至对于他们来讲树立个人威风的最好办法，就是捡一个无依无靠看起来不难欺负的软柿子当众霸凌。

    注意，是当众霸凌，而非偷偷找个阴暗的角落揍一番了事。

    林氏武馆的小少爷林州，就是这么一个人。

    这位穿着一身高价练功服的少年，原本在林氏武馆的众多学徒簇拥下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天，颇感无聊，突然看见几年未见的“老熟人”方玄以后，眸子陡然一亮，有些玩味。

    “这不是方玄那废物吗，他居然也来了？”

    微风摇曳，日上三竿。

    不等这些各怀鬼胎的少年有所举动，镇魔司的总旗邵天林在几名小旗的簇拥下走进了众人视野中。

    “诸位，我是镇魔司总旗邵天林，大家喊我邵总旗即可。”

    雄浑有力的声音传来，方玄记得路上方振曾跟他说过包括这位总旗在内，此次从黑山镇撤下来的所有镇魔司官吏们或多或少都受了不轻的伤，只是听邵天林这声色，却完全不像个气血不足之人。

    身高八尺，一脸络腮胡子的邵天林继续说道：“召集大家前来的缘由相信大家都已经知晓，我就不做重复了，唯有一点我必须再次和大家强调一下。”

    “本期见习校尉的试练营与往年不同，时间足足短了一半，你们只有三个月。”

    “三个月后，所有人都会被送到黑山镇支援一线战场，妖魔有多恐怖你们心里清楚，别说是你们这群要么才刚入初境，要么连初境都还没入的小家伙们，就算是是我这等炼体、练气都已经修炼圆满的二境巅峰武夫，也不敢说在黑山能全身而退。”

    “既然来了这里，摆在你们眼前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变强，要么...就死在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