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这是狗妖心里最后一个念头，不等他有所反应，方玄那只空闲的手不知道何时拔出了横刀，冰冷没入了他的胸膛，直刺心窝！

    “深呼吸，深呼吸，别紧张，放慢呼吸，乖~”

    在狗妖骇然的目光之中，方玄一手搂着它的肩膀不让其后退，一手拧着横刀的刀柄，让冰冷的刀锋在狗妖的身子里转了整整一百八十度。

    “嗬！嗬！”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狗妖嘴中溢出，狗妖奋力挣扎，双手攀住方玄的手，试图按住后者的动作。

    可此时方玄斩妖的决心，又岂是这两只无力的狗爪子能够按住的？

    话音间，刀刃拔出、刺入、拔出、刺入，在狗妖的胸膛扎了好几个来回，开出的口子便是连透心凉都形容不了。

    鲜血喷溅在夜行衣上，屋内光亮昏暗，就像是淋了浓稠的墨汁一样。

    “还有遗言？”

    方玄将头凑近狗妖的嘴边，后者瞳孔因痛苦而收缩成针线状，嗬嗤嗬嗤的吐出血泡，明明什么也没说出口，方玄却依然在自顾自的点头，仿佛真的听懂了一般。

    然而听归听，他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半点停顿，仅仅是两个呼吸的时间，刀刃已经由胸口转向了狗咬的咽喉。

    噗！

    横刀刺入咽喉，也不知道是毒素开始作用，还是切到了大动脉，挣扎了许久的狗妖终于被一刀毙命，再也没有动作。

    接着，在母狗震惊的目光之中，方玄按住狗妖的身子，缓缓将横刀拔了出来。

    “嗯、嗯，好的狗兄，你的遗言我都听到了...我这就送你的妻儿过去陪你。”

    方玄的嗓音无比温和，就像是春夜里的微风，和着屋外连绵的小雨，润物细无声。

    他掰开狗妖按在他身上那已经僵硬的手指，然后身子向床尾挪了挪，漆黑的眸子注视着被吓得瑟瑟发抖，嘴中叼着块人肉却不知道咀嚼的另一头狗妖。

    “嫂子，犬兄说他怕寂寞，须得有你陪着。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你说呢？”

    “汪，汪！”

    明明已经化形了的狗妖，此刻竟被方玄淡然的表情吓出了狗叫来。

    “别吃了昂，下去以后有的是肉，还有汤喝呢。”

    方玄伸手按在母狗的狗头，轻轻抚摸着就像是村口的幼童在小心翼翼的摸着自家养的土狗。

    忽然间，他的五指用力一抓，竟将母狗因惊惧而张开的狗嘴强行合拢。

    继而，才见寒芒掠过，一颗大好狗头被方玄举过头顶。

    砰！

    尸首骤然倒下，脖颈间的鲜血飞溅，势如泉涌。

    不知道为何。

    明明才是第二次斩妖，可方玄的心情却比第一次斩杀猪妖的时候要轻松了不少。

    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愉悦。

    天生杀胚？

    这个世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比起前世所在尔虞我诈的地方分明更加危险才对，可方玄却觉得好似待在这里更加舒服一些。

    没有永无止境的内耗，没有措不及防的黑锅，更没有给了点报酬就仿佛施舍了你一条命一样的上级，有的仅仅只是手里的一把刀。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嗬嗤！”

    不远处，老人家的腿脚僵硬得像是被水泥封住了一样，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大脑直接宕机。

    什么情况？

    姓方的狗杂...不是和这群妖魔一起狼狈为奸的吗？

    怎么，怎么突然就下手了？

    老人家还没想明白事情的缘由，却见方玄已经起身，用狗妖身上的毯子擦了擦沾满血的横刀。

    “老人家，你的孙女我没能救下来，不过这两头狗我已经替你杀了帮你报仇，往后自己换个地方住吧，这两头大狗死了，万一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找上门来可就不好解释了。”

    闻言，白发老人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神采。

    他看着床榻上两头大狗的尸首，再也不用压抑内心的仇恨，再也止不住内心的悲痛，状若癫狂的大笑起来。

    “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呜啊！报仇了，儿啊，你的仇终于报了啊！”

    方玄看着这可怜老人的举动，也并未开言劝导。

    这方乱世可怜人又有多少，他能够做到的也不过就是替其报仇而已。

    实力。

    唯有实力！

    如果不想像这个老人一样悲痛欲绝，如同行尸走肉地活着给仇敌当牛做马，就必须变强，强到能够护住自己的家人。

    俄顷。

    老人家一转身从柴房里摸出了一把柴刀，然后走到床前，对着母狗襁褓里的两头未断奶的狗崽子就要举刀劈下。

    “英子，爷爷这就替你报仇！”

    方玄略微吃惊地看了大爷一眼，眉头轻皱，然后直接握住了老人家的手腕。

    “我说...你想报仇的话，有本事自己上，别抢我的人头呀。”

    “你知不知道，我杀两只妖很麻烦的额。”

    虽然有些同情这大爷，但并不代表着对方就可以抢人头了。

    青山城戒严，谁知道下一次有机会能撞到这种妖物得什么时候了。

    你杀它无非是为了泄愤，可对我来说，这两条小狗崽子却是可以增进寿元的大补之物啊！

    老人家愣在那里，瞠目结舌：“方...方公子要收养这两头畜生？”

    闻言，方玄露出一脸无语的表情...他看起来像是什么大善人吗。

    “老伯，杀不杀这两头崽子是我的事情，我来你这里一趟总得有点收获吧，就算拿回去炖汤喝，这两头狗崽子也不是一般的补。”方玄轻声说道。

    老人家湿润的眼眶里闪过一丝黯然，随即低下了头。

    没想到直到最后一刻，他也没能看着狗妖一家全部死绝。

    仅仅只是死了那两头大头......他心不甘呐。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松开了手，提着柴刀转身就要替方玄去开门。

    可就这时候，身后传来两声局促而尖锐的犬吠声。

    他转过头，看见方玄慢悠悠的把刀收回刀鞘，然后提着两只断了气的小狗走到老伯跟前，面无表情的说道：“呐，这次当我大发善心啊，看你身体不好，这条细狗我留下给你补补身体，胖的这头我要带回去给我婶子交点口粮。”

    老人家目瞪神呆地接过小狗崽子的尸首，然后看着方玄气定神闲推开门走了出去，那背影就像是刚刚从青楼里走出来一样畅快。

    片刻后。

    屋内传来一声嚎啕大哭，晚年断子绝孙的老伯不顾吞下生肉和皮毛的恶心，茹毛吮血地撕咬起手中的小狗崽子，就如今日两头大狗活活咬死他的孙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