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啊啊啊啊啊！！！让我死，求你了，让我死！！”

    这是真正的，无法逃避的痛苦。

    比死亡更加痛苦，比失去一切更加痛苦。

    林泽戚害怕失去一切，害怕到可以为了其他人付出自己的生命。

    可是，这样的痛苦，甚至能够摧毁这样的他的意志。

    或许没有任何痛苦可以形容这种痛苦。

    也许，完全可以把或许二字去掉。

    ...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完全不是能致死的疼痛，这是折磨人类心灵的疼痛。

    被碾碎，被雷击，被斩首，被切断，不管什么疼痛此时都已经同时出现在了他的身上，曾经的这些疼痛感，一次性全部回来了。

    而且，还是比原本应该有的疼痛要严重上千倍万倍。

    不管是谁，不管他有多么强大的意志，在这一刻都会崩溃。

    毫无疑问。

    林泽戚的理智也几乎丧失，他完全无法思考，只知道一句话。

    他好想死...

    这样的折磨是有尽头的，至少张凝烬说过是熬得过去的。

    但是，他熬的到吗？

    每多一秒，他的意志就越崩溃一分——也许在一开始，他的意志就已经完全分崩离析了。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申请死亡，他现在已经巴不得死亡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一开始的求死不能，他也逐渐适应了疼痛——

    但这并非能让他的精神好转的适应，而是单纯的昏迷了。

    他的意识已经不足以将疼痛感传入大脑，这过分可怕的疼痛感完全击垮了他。

    他就这么躺在虚无空间中，不断下坠，不断感受疼痛。

    “你是谁。”

    一个声音传入了他的脑海，可是他已经不想去回答了。

    “哥哥？你是哥哥吗？”

    “别再骗我了，小夏已经死了。”

    这个梦，他做过很多次。

    每次都会梦见他的亲妹妹林夏，那个天真可爱的妹妹。

    他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牵连，因为他明白一切都是假的。

    所以他选择了最极端的道路，自称独生子女，忘掉林夏。

    可是他忘得掉吗？

    现在这场梦里，林夏又出现了，这不就是证据吗。

    他自嘲的笑了笑，又一次闭上了眼。

    “等等...我记得...我是在接受考验吧？”

    “可是身体...不疼了？！”

    他才发现，他的身体突然不再疼痛了，而且林夏——他的亲妹妹也在这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哥哥...好久不见了啊...”

    “小夏，是你帮了我吗？是你让我不需要再承受那种疼痛的吗？”

    林泽戚想搂住这个林夏，但是不管他怎么向前奔跑，都无法成功做到这一点。

    最后，他仍不打算放弃，可当他睁开眼，看向自己的妹妹的时候。

    “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一起死...？”

    她躺在病床上，身体已经变成了毫无血色的死灵，她看着林泽戚，发出了一句灵魂质问。

    为什么不和她一起死？

    这句话完全不像是懂事的林夏说得出的话，但是林泽戚却跪了下来，不断道歉。

    “对不起...都是哥哥不好...对不起...！！”

    “你以为对不起就有用了吗？！！”

    林夏又怒吼一声，这时林泽戚抬起头，却看见了令他绝望的一幕。

    他的妹妹，正在被燃烧着烈焰的液压机碾压，身体明明已经碎掉了，却还露出了一个头，不断对林泽戚说着诅咒的语言。

    “混蛋，放开她！！放开她啊！！”

    如果是平时的林泽戚，此时一定会冷静地分析出这是幻觉。

    可是经受了痛苦折磨的他，在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后，实在不想否认这样的希望。

    骨骼的碎裂声，溅到脸上的血液，直击灵魂的惨叫声。

    他伸出手，却无法抓住林夏的手。

    就这么，过去了一万年。

    虽然在这个空间中，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但是有一个声音总在告诉他过了多久。

    林泽戚的浑身已经长满毛发，但是他完全不打算去清理清理。

    他仍伸着手，依然希望抓住林夏的手。

    “这就是痛苦吗...？”

    之前的痛苦算得了什么？

    那不过是身体之痛而已，在看着亲生妹妹，他最心疼的人被这样折磨了一万年...

    这种疼痛，才是真正能够摧毁他的疼痛。

    他的意志早就已经被完全消磨了，但他仍不愿意放弃自己的亲生妹妹。

    她一直都是他的梦，现在如此，万年后仍然如此。

    “哥哥...？”

    一万年了，林夏终于又开了一次口。

    “哥哥...没放弃，真是太好了，回去拯救世界吧...”

    林夏的身体突然恢复成了原样，并且在林泽戚的眼中，她慢慢的把已经被碾碎，才重组完成的右手伸了出来。

    她的手，碰到了林泽戚的手。

    在这个空间过了一万年，林泽戚终于感受到了疼痛以外的一种感觉。

    “好温暖...好柔软的小手啊...”

    他流泪了。

    眼泪流过的地方，他那许久没有打理的毛发都恢复了原样。

    一万年以来，他从未感受到温暖，精神完全崩溃的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死亡。

    或许是这种不知道该怎么死亡拯救了他，让他的意识又一次恢复了。

    “我...我还活着，林夏，我还活着啊...”

    “好好，哥哥，恭喜你恢复意识。快去拯救世界吧，时间已经不多了。”

    虽然不知道林夏是怎么知道古神狂热者的事情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是，有她在，就够了。

    能和她对话，能和她再一次见面，这已经是比任何事情都更加让林泽戚高兴的事情了。

    “林夏，哥哥永远喜欢你。如果能再见面，不管你怎么记恨我，我都愿意听你倾诉。这是我的幸运。”

    “哥别傻了，这里的我是假的啦，真正的我怎么会恨你。真正的我，你也不一定见不到啊。”

    说完，林夏突然化作一只蜻蜓，飞到了林泽戚的手上。

    林泽戚握住蜻蜓，逐渐逐渐，他开始听得见声音了。

    “一万三千零五十八天，一万三千零五十九天......”

    醒来后，这是林泽戚听见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