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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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挨打的滋味

    霍大年呆坐在屋内,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都别管了。”

    婠婠气不打一处来:“你打算给他们灵石?”

    “开什么玩笑?”霍大年说,“我不会再给他半块灵石。”

    婠婠撇了一下嘴:“你还有什么办法?溜之大吉?你跑不掉,你和这些人不一样,你的店在这条街上。他们并不是简单地从你这儿搞灵石,根本就是为了羞辱你,这也太可笑了。”

    婠婠喘了口气,看看霍大年,又看看孙小红,说:“我来做主,你们成亲吧。”

    霍然看着对面那两张哭笑不得的脸,心想,哪有这样成亲的?哪有女儿替父亲做主婚嫁的?这一切都那么的可笑。这个夏天果然是很疯狂,哪怕你待在家里不出门呢。

    游吟诗人墨白还留在家里没走。霍然听到他对婠婠说:“你家里现在这么乱,我留下来帮忙吧。”

    婠婠说:“你少添乱吧。”

    墨白说:“太无聊了,如果你想杀什么人就跟我说,我替你去杀。”

    婠婠听了这话,露出一脸的不情愿,然后用手按了按诗人乱蓬蓬的脑袋。

    婠婠说:“你想什么呢?我还没杀过人呢。”

    于是他们一起等待着田彪和独眼再次出现。

    在男孩的记忆中,夏季往往代表着麻烦,他耷拉下来的脑袋和脖子之间,总会有擦不完的黏糊糊的汗水。夏季有时候又很危险,就像当年的海宝塔禅院,和现在突然冒出来的两个坏人,这年他十六岁,他决定为父亲霍大年做点什么。

    霍然找到自己唯一的朋友林重,让他和自己一起去找田彪。林重一听吓的脸都白了,他是亲眼看到田彪怎么揍霍大年的。

    林重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十灵石,塞进霍然的裤兜。他坐在凳子上,稍稍仰视着对面,这个举动代表了他的态度,看来林重是不想去的。

    霍然看起来很瘦弱,说起来十六岁也不小了,但他的个头比同龄人矮了半截,身上的残疾更不用再多说。

    林重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胳膊,意思是你去会吃亏的,我去也是。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该管的。”

    霍然甩开了胳膊,说:“你要是不去,我自己去。”

    他转头往外走,听到后面跟上来的脚步声,心头暗喜。

    背后如愿传来了林重的声音:“走吧…”

    于是那个晚上他们找到田彪常待的一个地方,霍然事先打听好了,敲开门,里面点着一盏油烛,田彪和独眼在灯下默默地坐着,一看就在等人。

    看到来了两个半大的男孩,田彪显得有些意外。他耐心的听着霍然说完了一句话,没耐心的独眼就跳了起来,照着霍然脖子上拍了一巴掌。

    林重站在后面不敢出声,只是抬了一下头,就引起了独眼的注意,他把霍然留给了田彪,自己向更魁梧的林重走过去。

    田彪走过来照着霍然的脸上打了不轻不重的一拳,霍然倒在了地上。

    独眼有样学样,也照着林重的脸上打了很重的三拳,林重躲不开,挨了三拳之后满脸是血地逃到了街上。过了一会儿霍然也被扔了出来。屋里面响起了失望的叹息声,显然田彪二人对今晚来的对手很不满意。。

    林重脱下衣服捂住脸上的伤处,很镇定地拍了拍霍然的肩膀,两个人一起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霍然忽然觉得心里透明透亮的,挨打显然是意料中的事,他上门就是来找打,而不是什么谈判。的确如林重所想,谈得出什么名堂?他仅仅是想体验一下挨打的滋味,体验一下霍大年当时所遭受到的羞辱。如果身体条件允许,他也会一拳抡回去,体验一下什么叫斗殴,但他活到十六岁并没有获得这种机会,哪怕一次。

    霍然能感受到自己体内那股汹涌欲出的真元,他只是还不想使用这股力量。在姐姐婠婠的指导下,他已经学会操控运用五行之力。他相信自己已经有一战之力,但是有个声音在心里告诉他,还不到时候。他很想发泄一下这股欲望,哪怕是上门挨打呢。

    第二天下起了大雨,雨水灌进了低洼的屋内,霍然一觉睡起来,看见墨白仍保持着往常的那个姿势,半死不活的坐在他的床上。床就像一块舢板,他是舢板上的漂流者,而大海又在何处?霍然心中有点恶毒地想,这家伙最好是坐着木床直接漂出去,那就彻底拉倒了。

    雨还在下,屋子里凉爽多了,霍然没有别的事可以做,只能是上下打量墨白,他被盯的换了个姿势,有点像打坐。霍然很突兀地问他:“你写诗吗?”

    “有时候也写。”墨白有点尴尬地说。

    “除了写诗,你还干点什么?”霍然继续问。

    “我什么都不干。”墨白这次的回答很利索。

    谈不下去了,霍然心里想,他很傲慢,根本不屑于和我说话。

    在霍然身上是绝无此种气质的,即使是他最看不起的人,也会凑上去和他们聊几句,俗气归俗气,到底还是亲切的,不像这样的淡漠。

    过了一会儿墨白问他:“你去找过那个叫田彪的家伙了?”

    霍然点头。墨白叹了口气说:“你应该带我去。”

    霍然学着他的傲慢,说:“你去顶屁用,一看你也打不过。”

    于是墨白也觉得谈不下去了,低头用手摩挲着脚背。

    霍然问:“你什么时候走?”

    墨白说:“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

    霍然说:“别管我们了,操心好你自己。”

    墨白摇摇头,不是否定霍然的话,而是像眼睛里迷了沙子,快速地摇一下,又慢慢地摇了一下。

    霍然始终搞不清眼前这个人,他一天到底在想什么,他从哪儿来,到哪儿去,这些问题都很费解。

    墨白沉默了一会说:“我差不多是该走了,你们这儿太热,我很不习惯。不过我要去的地方,可能又太冷了…”他说完这些就不再说话了,转头看看外面的雨景,街上的积水正一点点地爬上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