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没有成全她，她也拒绝成全玄学。事实上，她不打算成全任何人。

    在森林公园的草地上，躺了一天又一天，手机始终是半关闭状态。

    第5区的道教和佛教从业人员，都在研究由她产生的种种怪异天象，但她拒绝再被黑暗宇宙控制。

    她每天看着日漫《王者天下》，看见那位日漫作者，对于秦始皇的“思考型君王”的评价，她陷入了沉思。

    人类历史每当陷入僵局的时候，仿佛都会突然出现一位打破世界平衡的特别人物。围绕在他们身上的谜团，即使数百年后，依然解不开。

    比如穿越者王莽。

    再比如位面之子刘秀。

    上天设置各种障碍，阻止她此次回家。就是预估她情绪失控后，会停止提升第5区的气运。

    她选择了拒绝上天的思想。

    说她自私也好，这个世道谁不自私呢？

    但她此次故意任由内心的愤怒暴走，屏蔽了黑暗宇宙的指令后。她突然发现了一个bug：神似乎并不是无所不能！

    “命运”也并不是不可修改！

    当下的每一个选择，都能塑造以后的命运。

    当然，人类的许多选择，往往又是被命运诱导，所作出的决定。

    所以，倘若她已经初步洞悉了游戏规则。今后，她要如何主宰自己的人生？

    她到底想得到什么？

    芮姜闭上眼睛思考。

    她还是决定运用排除法，先把自己不想要的从人生中删除出去！

    毫无疑问，删除的首选就是李绍钦圈子了！

    她从床底下翻出了尘封多年的画板和水粉颜料，扛到森林公园进行写生。

    在画画这件事情上的天赋，她只能算作非常一般。

    她曾有个前世也很喜欢画画，那个前世最终放弃了美术之路，在二战中扮演一位重要角色。

    世人称他为“红色恶魔”。

    她与“红色恶魔”的生日是同一天，都在阳历4月20。

    她忍不住觉得，当初在梦里看见的那个，匍匐在地上哭泣的人影，就是“红色恶魔”残留在她意识中的执念。

    所以，她/他还未完成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杰出的画家吗？

    倘若，达成了这最后的愿望，是否她就能，毫无遗憾地离开这个人世了？

    她决定试试。

    但她很快发现，期待和现实是两码事。对于成为一名杰出画家这件事，她有决心、也有意志，但实在天赋不够多！

    迄今为止，美术这条路，她基本靠自学。上班时插画师的职业，让她拿到了每个月一万八的月薪，但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再往上仰望，她的灵感、色彩、造型、透视、手绘能力……实在差太多了。

    对比黄光剑、阮佳，这类已经成名的国内画师，她清楚地明白，她们之间的差距，不是光靠勤奋练习和努力，就可以弥补的。

    说起来，她也曾画过漫画，在国内一家很有名的工作室短暂地呆过。

    但她写的剧本太血腥暗黑，被工作室拒绝。

    后来她以个人名义跟网站签约，画技和人物塑造能力又实在不太行。于是她就放弃了画漫画的职业，跑去游山玩水了。

    几年后，她再回头想起那个剧本，发现已经被国外一位作者画了出来，但成品质量比她好太多。那作品一度风靡过亚洲，这是她绝对办不到的！

    在文创产业里，不断地给人做嫁衣，似乎就是她的命运。

    即使她不想承认，李绍钦团队搬运了她的许多创意和思考，在互联网平台进行二次创作，都获得了不错的流量。但她自己单独去做，却取不到他们同样的成绩。

    一方面是她背后没有资本，另一方面，她属于什么都会一点，什么都不太精的类型。

    她在森林公园里画了一副超现实题材的水粉画，画作的背景是实物取景，但画面中央，有个通体透白的男孩睡着了，他平躺在草地里，周围全是为他赶来的蝴蝶。

    一个通体透白的精灵女孩从天空降落到他的身前，面带微笑地轻嗅他的鼻息。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画出这么一幅画，但她看了看自己拙劣的笔触，对于最终成品，并不太满意。

    不满意也是她的极限了！

    即使赌上自己的性命，这也是她全力以赴后，所能到达的画技终点。

    她有些迷茫。

    倘若她必须实现“红色恶魔”名震天下的画家梦想，她认为自己可能做不到。

    那么，她应该去实现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呢？

    芮姜收起画板，扛着沉重的一堆画具和画架启程回家。

    当她走下山的时候，一只黑蝴蝶轻触了她的鼻尖，然后带领她往前走。

    芮姜跟在蝴蝶身后，她想看看，蝴蝶会把她带领到何处。

    蝴蝶把她带到了县城的高速路出口，然后飞到了马路对面。对她说：

    “离开吧！你已经自由了。”

    芮姜有些讶异外祖母居然还能找到她，并与她对话。但芮姜心里一阵苦涩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去哪。”

    “翻越大洋彼岸，你不是一直想环游世界吗？”

    蝴蝶静静地看着她。

    芮姜沉默。

    许久后，蝴蝶飞走了。她再次扛着身上的一堆东西，把它们重新塞回了自己的床底。

    一整天没看手机，她的QQ群未读消息有几千条。

    这是她最近加的画手交流群，又被李绍钦团队入侵了。

    他们知道她已经看穿了他们的警察身份，于是干脆不装了。好几个群友的头像，都直接换上了第5区国旗的图片。

    当她进群查看聊天记录后，群里变得更加活跃。讨论气氛沸沸扬扬，芮姜看了几分钟才明白，自从她停止提升国运后，第7区和13区突然对华夏宣战了。

    李绍钦团队故意把问题呈现给她，并问她怎么办。

    芮姜回答：“与我无关。”

    于是一群QQ号追在她背后骂她。

    芮姜直接退群了。

    她不懂那群人为何能一直认为，他们有对她道德绑架，使唤她的资格。他们借着军政背景一直骚扰打压她，如今又扮演正义使者，让她继续出力？

    她出不了，她现在的能量场太低了，打不开那片黑暗宇宙了。

    她也不想再打开。

    她虚脱地躺在床上发呆，年纪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意识中。

    她苦笑：“年纪元，你是第7区的神明，为什么却能与我沟通？我感觉很无力啊～人界也好，神界也好，我都只是一颗不断被推着前进的棋子罢了。我的存在……真的有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