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斩妖司大营。

    一名校尉匆匆跑进了百户大人的营中。

    “大人，蛇姬的气息断了。”

    “什么？”百户大人闻言，神色凝重，“在哪里断的？”

    “定安县。”

    百户心中早已是波涛翻涌，定安县正是安州所辖范围，而妖魔气息中断，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斩妖司有专门深入妖魔境地负责盯守大妖的旗官，并由他们为斩妖司提供大妖的气息。

    妖魔气息中断，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妖魔死了，而斩妖司并未出手，安州也没听闻有什么高手，这种可能性便微乎其微。

    另一种可能则是蛇妖忽然得到了什么邪法，避开了旗官的追索，这种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两次。

    如果真是第二种可能的话，定安县必要大乱。

    “点三十人，速去定安县。”

    ……

    定安县，大沽村。

    李瑞蹲下身来，从蛇妖体内挖出妖丹。

    化形成功的妖丹，外形浑圆饱满，比起在蛛后体内那颗未化形的妖丹，卖相要好看很多。

    其中浓郁的力量更是诱人。

    只是这妖丹之上怎么有条深深的裂缝？

    李瑞握着妖丹仔细端详一番，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他记得打斗中，也没有伤到蛇妖的妖丹，怎么好端端的多了一条裂缝呢？

    难道是冷溪芸干的？

    冷姑娘，你又欠我一账。

    略有不满，李瑞将妖丹塞进了口袋，唤出面板。

    寿命：22/68

    境界：凡胎境

    当前命格词条：

    【手上有活】绿

    【莽夫-酒悖】灰

    【拳掌精通】绿

    【剑法精通】绿

    可用寿元：自身寿元46年，妖魔寿元555年。

    他先前情急之下，以百年为计，推演到命格词条当中，终于在286年有了变化。

    在没有丹药、宝物的情况下，愣是硬生生推演出了凭借凡胎之躯借用天地之力的命格。

    【莽夫-酒悖】

    这种拿妖魔寿元硬推的方法，的确称得上莽夫了。

    如今来看这【莽夫-酒悖】拥有一种颇为强力的手段——凭借酒气，勾接天地之力。

    虽然不能做到先天境高手那样将天地之气蕴藏在自身体内。

    却也能临时向天地借用一二。

    喝上几口酒便可以了。

    这个【莽夫-酒悖】命格，不喝酒时便呈现灰色，而一旦几口酒下肚，便能迅速提升至橙色，随后再慢慢暗淡下去。

    作为天赋之物，以凡人之躯，借天地之气。

    虽然对先天境以上的武者来说，这种天赋犹如鸡肋，但在凡胎境还是属实不错的。

    李瑞这些日子以来，也渐渐明白了命格推演。

    每种命格有着它的修为上限与下限，通过推演的方式，如果可以获得更加强大的命格，那么自身的修为境界，也会随下限的提升而增长。

    而丹药、妖丹这些外物，则是将当前命格的修为下限提升至修为上限的关键，这一点与寻常武者一样。

    鉴于他推演出来的一身灰色、绿色词条，李瑞感觉修为境界也会很大程度上制约推演词条的品质。

    在之前，实验的次数少，对命格推演多有不解之处。

    如今这些问题也渐渐明了起来。

    这时，不远处冷溪芸虚弱无力的声音幽幽传来：

    “李大人，能不能扶我一把？”她眼见李瑞杀完蛇妖，已经瘫在地上好久了。

    地上杂草丛生，扎得她很不舒服。

    李瑞把妖丹揣进裤子口袋里，连忙走了过去，将她搀扶起来。

    场面竟是如此之熟悉。

    冷姑娘任由李瑞将自己抱在怀中，古铜色的皮肤紧紧贴在她身上，让她有些心跳加速。

    她好像习惯了被李瑞营救。

    此时对刚刚发生的一切，并不想过问。

    “李大人，别把我这样放在马上。”

    李瑞把她脸朝下放在马屁股上，像驮着货物一样，撇在后面。

    “那你要怎样？抱着你怪累的。”

    冷溪芸嗔怒着，说不出话来。

    提着剑追得化形蛇妖到处跑，你会累？

    本姑娘很重吗？

    李瑞翻身上马，将两匹马的缰绳握在一起，另一只手拽住冷姑娘的后背，防止她掉落下去。

    “坐稳了冷姑娘，我们得先找个地方住，给你煎一副药。”

    冷溪芸的“多谢李大人”还没说出半个字，便被颠簸的路面将下巴磕在了马腿上。

    “你说什么？”李瑞听她好像在嘟囔什么，却没了下文。

    “我…多…李”

    李瑞知道她这次伤得比之前还要严重，那样磅礴的天地之气，明显是为破镜作出的准备，可冷姑娘没有突破至先天境，身体遭受了天地之气的反噬。

    也不知道翠翠带的药管不管用，只能先找个驿站安顿下来，然后再去定安县衙门。

    这个傻姑娘平日里表现得很高冷，但终究是很讲义气。

    遇见危险从没有袖手旁观，也没有退却过。

    倒是颇有几分“侠女”的意思。

    他驮着冷溪芸骑行了一段，由于整个村子很多户人家都感染了瘟疫，田间地头几乎看不见人。

    没过一会儿，眼前竟罕见的走来了一对夫妇。

    正是今天披麻戴孝的两人。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夫妻俩齐齐跪了下去。

    李瑞赶紧下马，将二人扶了起来，“二位不必如此，只是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驿站，有没有大夫，这位姑娘受了伤。”

    男人回答道：“大人，大沽村穷乡僻壤没有什么驿站，郎中也得瘟疫死了，大人要是不嫌弃，俺家空出来几间空房，可以来这歇息。”

    李瑞知道这里的习俗，家中有人去世，是不宜接待客人的，但这大沽村里恐怕也没几户人家是全和人。

    “多谢二位。”

    男人姓陈，本来这个姓氏在大沽村里算是大姓，现在也没剩几家了。

    陈大福两口子将李瑞他俩带到了自己家中。

    李瑞看到他家院子前还搭着灵棚，却没有人守在这里了。

    陈大福便解释道：“大人，俺娘临死前让俺活着，俺寻思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田得有人耕，饭得有人烧。即使是有瘟疫，有妖怪，活人还得继续活着。便让家里人都散了。”

    李瑞安慰他道：“陈大哥说得有道理，活下来的人，还得生活下去。”

    陈大福点了点头，失去家人的他，此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坚毅。

    李瑞继续说道：“还有，这次把坟地里的尸体烧了，大沽村里的瘟疫源头也就断了。”

    陈大福有些惊喜，问道：“那我弟弟他还有救吗？”

    之前在发丧队伍中跌倒的人，是他的弟弟二福，陈大福刚才也是将弟弟送了回去。

    李瑞摇了摇头，“不好说，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陈大福沉默了一会儿，为弟弟的性命担忧。

    几人进了院子，陈大福便叫着老婆和女儿，帮忙腾出来了一间空房，把冷溪芸放在了炕上。

    李瑞讨来一个大瓦罐，将翠翠调好的一副药放进去，煮了起来。

    这本来是翠翠带给他增补气血的。

    李瑞这边煮着药，陈大福的闺女也跑过来递上一些柴禾。

    陈家丫头毕竟是小孩子，很容易从悲伤中缓解出来，此时蹲在炉灶前面，好奇地望着李瑞。

    李瑞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们一家都没得病吗？”

    陈丫头点了点头，“得病的人都是拉肚子，拉上几天，人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