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欠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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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慢着,我还有话问你,我也许能帮上你一点忙,你问吧!我知无不尽。”老太太的倔劲又上来了。

    岳清秋觉得老太太似乎知道些什么,便拿过一只小凳坐下。

    没等岳清秋发问,老太太却先开了口说道:“我知到你有顾虑,前面你也没有对我说实话,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岳清秋觉得此时再加隐瞒,似乎也没多大的必要了,便说:“您知道十八年前,在窦伦家里做过家佣的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吗?”

    老太太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坐在刚才的那把椅子上,仔细地在岳清秋的脸上端详了许久。

    突然,老太太平静下来的心情此刻又激动了起来,伸出两只抖动得很厉害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岳清秋的脸,然后问道:“你知道你刚遇见我的时候,我怀里抱着的那只猫叫什么名字吗?”

    这叫什么问题?这个本来阴晴不定,而且又孤僻怪异的人,突然冒出这么个无厘头的问题,岳清秋被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不知道吧?那我告诉你,它叫泥鳅儿!”老太太脸上,浮上了一副慈祥的微笑,跟前面的她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什么?”岳清秋直接从坐着的小凳上,一下子蹦了起来。

    “泥鳅儿,我的泥鳅儿回来喽!”老太太说完,已经是哭得泪流满面。

    这下该岳清秋不镇定了,那只猫的名字也叫泥鳅儿?这,绝对不是巧合,难道这里面还深藏着与自己相关的原因?

    “婆婆,您没事吧?”岳清秋尽量先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关切地问。

    “呵呵!一晃儿都长这么大了,你妈妈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老太太擦了擦眼泪,又笑了起来。

    “我妈她——她已经不在了……”

    岳清秋的眼睛里,也忍不住涌出了泪花。他使劲地稳了稳神,然后急切地问道:“婆婆,您是怎么认识我我妈的?希望您能详细地告诉我。”

    老太太苦笑着说道:“你打听的那个窦伦啊!他是我的师兄,也就是我的学长,岁数大我近十岁。”

    “啊?原来是这样啊!”岳清秋有些惊异,他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存在。

    老太太接着说道:“当时窦学长已经结婚,我单身,他的那个母老虎老婆家世显赫,根本瞧不起他,俩人生有一子,但经常分居。我崇拜窦学长的学识,在一起时间长了也就产生了爱意,我的专业是金属材料学,我们进行一项特殊材料能量探索的课题研究。”

    “后来呢?”岳清秋忍不住问。

    “后来,后来我们就走在了一起,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非法同居。她老婆非常有心计,对这些装聋作哑视而不见,等研究结果出来,偷偷窃取了研究成果带着孩子就一走了之。”

    老太太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后来,上面发现某国一家科研机构,恰好也发布了和这个项目相同的研究结果,这才知道课题被严重泄密,我也由此被列入排查对象,我不堪忍受那些非人的折腾,就产生了厌世的想法,我从隔离室跳楼想离开这个世界。”

    岳清秋拿过一只老式的塑壳暖瓶,屋子里连一台饮水机都没有,暖瓶里的水已经不太热,只是尚有余温,

    老太太接过岳清秋递过来的半杯温水,低头喝了一口,接着又说道:“忘了说,我叫杜婉如,刚才说哪儿了?”

    岳清秋笑了一下说道:“杜婆婆,您说到您从楼上跳下。”

    “哦”老太太杜婉如接着说道:“由于那时的二楼不是很高,我没达到期望的目的,只是伤了脚腕和膝盖,你前面不是看出来了嘛!就是那次伤的。再后来,风向变了,但也没有给我给个具体的说法,只是恢复了待遇,安排我到图书室打杂。”

    老太太又喝了一口水说道:“多年后,倒霉透顶的我,又从楼梯摔下来一次,从此就离不开轮椅,那时候窦学长被恢复名誉后,调去燕京教书。为了弥补他的愧疚,退休后为了照顾我这个残疾人的生活,才决定回到这里。”

    “您和窦伦也不容易啊!”岳清秋终于插了句话。

    老太太又接着说道:“好在他之前住的房子还在,就这样,我们生活在各自的房子里,但又彼此照顾。直到有一天,他神情严肃地告诉我一件事,说他的一个学生出事了,为了保险起见,让学生的妻儿来这里暂住一段时间,由于他那里怕有比较显眼,就让学生的妻儿住我这里相对安全些。”

    说着,老太太指了指卧室里那张堆着杂物的大木床说道:“呶!就那张床,经常被你这个小鬼头啊尿得湿透不能睡人。”

    说到这里,老太太竟然开心得“哈哈”大笑起来,不过没笑上几声,然后又捂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

    岳清秋站了起来,走进狭小的卧室,立在那张堆了半床杂物的木床前,眼睛又一次湿润了起来。

    他仿佛看到,光着屁股身穿了一件大红肚兜的自己,在那张木床上爬来爬去。

    老太太哭了一阵又说:“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三年,那时候的你,嘴特别甜,你的妈妈何颖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而且还做得一手好饭,把我也照顾得很好,可是好景不长,突然有一天,你妈妈神色仓惶,简单收拾行李地向我道别,这一去就渺无音讯,我也不便追问窦伦。”

    岳清秋稳定了一下情绪,从卧室出来,蹲在老太太坐的椅子旁边,然后说道:“杜婆婆,您一定知道我爸爸是谁吧?”

    老太太摇了摇头,然后遗憾地说道:“这个窦伦倒是没告诉我,你妈妈也从没提起过,但你不应该姓岳,你有个小名叫山岳,可能为了隐藏身份,连小名都不再叫了,所以这才又叫了个泥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