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云山这几日放晴，空气中多了一丝春天的温暖。

    鹿竹在时辰钟想起前便醒了，但她并未起身而是闭眼瘫在床上，倒不是她犯懒，而是浑身酸疼的站不起来。

    自从修炼《落月》已经十天了，这十天里除了最开始的三天一直在扎马步，后面便是不停的各种训练身体。挥拳，踢腿，对于鹿竹这个体能废来说是最痛苦的，但她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倒是这心法，每次都是在天将要黑的时候就把她的灵识赶出来了。

    鹿竹每次练完站都站不直，干脆从树林里找了根粗一点的树枝当拐杖。她现在十分怀疑，自己拿的该不会是体修的剧本吧？但是那灵识中的男子也未教她什么招数，都是些最基本的，像是拆分的广播体操一样。

    等等，拆分？鹿竹睁眼坐起来，脑子里又过了一遍那些招式，很像，但是却有些衔接不起来。

    这时时辰钟响了，鹿竹简单收拾了下自己便直奔讲堂。今日赵长老倒是没有讲那些生晦的经文了，反而是讲起了一些历史。

    “……二十年前魔尊突然降世向人界发起进攻，百家仙门聚集齐力讨伐。”

    鹿竹一惊，这不就是那本历史书上没有写到的历史吗？云清派应当付出了很惨烈的代价，在山门前那个被弹飞的人说云清派没落了，大概是与这场战争有关。

    鹿竹还想多了解一下，可赵长老只是轻轻带过，随后又讲起了其他。

    小说里并没有二十年前的事，一切都是以女主的视角来讲述的，关于背景笔墨并不多。鹿竹只是隐约觉得那场大战很重要，但她现在只是个随时都有可能被赶出门的外门弟子，还是要先通过考核才行。

    想到这鹿竹暗暗叹了口气，希望今天灵识中的那位男子能教她一点新鲜的。

    下了课鹿竹也没去吃饭，她直接去了飞云台。随便找了个地方便盘腿坐下，再次以灵识翻阅《落月》。

    熟悉的感觉再次扑面而来，睁开眼时那名男子依旧立于水面之上。但这次却有些不一样，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继续做动作，而是向鹿竹勾了勾手。

    这是要她……打过去？

    见她没什么反应，男子收了动作，下一瞬间猛地向她扑过来！速度极快，她还未反应过来拳风就已到了跟前。

    鹿竹躲闪不及，只能将手臂挡在身前硬生生挨下这一拳。拳风散去，鹿竹只感觉自己的胳膊阵阵发麻。她低头看去，手在止不住的颤抖。她又抬头看向男子，他再一次做出向她勾手的动作。

    不进攻只能挨打。

    鹿竹不再犹豫，她甩了甩发麻的手臂，朝男子冲了过去。

    夜色朦胧，茂林修竹。

    一点星光在远处闪烁，漆黑的夜晚里只能听到风过树林的声音。

    鹿竹不顾形象的摆了个“大”字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出神。

    痛，太痛了。

    灵识之中她被男子狠狠地揍了好几顿，她不出手男子便会朝她打过来，她出手男子便会反击。到最后，挨打的只有她一人。

    不过好在也没有白挨打，鹿竹一直在观察男子的动作，越到后面她已经能撑住男子两三招。而且，她已经能连贯的打出一整套来了，虽然有点照猫画虎。

    她已经确定自己要走体修的路了，体修就体修吧，练好了揍人多爽啊，就是不能直接拿自己拳头打。明天去武器库看看有没有拳套一类的，这样打人更疼。

    鹿竹这么想着，又翻开《落月》。之前看的时候上面并没有写招式名字，但这次不一样了，上面浮现出一行字。

    第一式：借月。

    鹿竹：“……”行，这心法的名字一个比一个抽象，她看不懂。

    她站起身来，也不管身上的疼痛了。月光下，她一遍遍的打出招式，灵力运到四肢百骸，她能感受到身体里有种力量在运转。

    闭眼上，鹿竹感受着风的轨迹。漆黑之中，树叶的晃动，卷起的落叶，一草一木皆在她的视线内。

    黑夜之中，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细小的雨滴落在叶子上，月光照耀，银珠变金珠。

    忽然间，鹿竹腾空而起，在空中转身，雨滴掠过，似挥洒出点点繁星。而她出拳迅速，急如闪电，打出一道残影，发出呼呼的声响，掀起阵阵狂风。

    “砰——”的一声响，不远处几颗花树倒下。

    鹿竹抬眼看去，这还不够，她总觉得还差一点。忽然间，她看见天上的月亮。

    这心法叫《落月》，招式叫借月，都离不开月亮。或许月亮，才是关键。

    鹿竹抬头去望月亮，夜幕中，一勾新月挂在空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眼巴巴的望了一会，她还是没想明白这套拳法怎么跟月亮有关，总不能让她上青天揽明月吧。

    雨还在下，滴答滴答的，鹿竹站在雨中也不觉得冷。她伸出手接住落雨，不一会手中便有了一小捧的水。她低头一看，水中悠悠倒影着月亮的影子。

    鹿竹看着倒影发呆，突然盘腿坐下翻开《落月》。若是以往，这个时候书中应是什么都没有的，但这次不一样了。水面之上，站着一道身影，不再是原先男子身形，而是名少女。

    她转过身来，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鹿竹眼前。

    鹿竹一愣，竟然是她自己？

    水面之上，与她一般模样的身影站在那里，打出了一套招式。鹿竹认得，这是她方才使出的，但两者却有不同。她虽然打出的拳风凌冽但感觉缺少了什么，而这与她相同的身影却是将那缺的一部分补上了。

    少女的动作宛若绸带般飘逸，但出拳的那一瞬间又凌冽万分，一拳一步，似柔似刚。

    “一切诸法皆无自性。”

    “月在虚空，影现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