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字字珠玑啊！”杨战英感叹道。

    “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吴怙可受不了他的吹捧。

    “那兄台认为西南这场仗该不该打呢”杨战英斟了一杯酒问道。

    “这种事情肯定是由朝堂上的诸公讨论，陛下圣裁的事情，我们何必多说呢！”吴怙可不想在他面前乱说。

    “其实现在朝堂之上很多人都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西南该打吗？当然该打，可若是真打，又……”杨战英可能是有伪装在，他才真正的吐露心中所想。

    “又觉得得不偿失！”吴怙接口说道。

    “是啊！西南土司自楚朝就开始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可不也都这样了吗！”杨战英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对，但是这才是鸽派，复古派以及大多中下层官吏的想法。

    吴怙内心撇了撇嘴。

    “试探我提你爹北伐的事呢！我又不傻”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安睡”吴怙插科打诨。

    几次试探，吴怙都提到其他方面，丝毫不接梗！

    杨战英眼睛一眯，看着吴怙，吴怙也毫不避让，看着杨战英，两人目光汇聚，隐隐有金石交错的声音。

    “你怎么认出我的”杨战英面色微寒问道。

    “哈！”杨灵儿惊讶的看着吴怙。

    “你在说什么？”吴怙反驳道。

    “你的见识和家庭不可能不知道即将北伐的事情，可你每每谈到关键问题都会故意岔开，就是因为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杨战英言之凿凿。

    “没准我就是不想谈论陛下的施政呢！”吴怙反问道。

    杨战英听得此言，站起了身，身体前倾，目视吴怙。

    “那你是吗？”

    “哈哈”吴怙大笑了一声。

    然后双手一摊“不是！”

    “所以你别问，亲属有别，你我不过见过一面，还想让我跟你推心置腹的谈论，想什么呢？”吴怙无语。

    杨战英想了想，接着问道“陛下富有四海，年富力强，可我这群兄弟已经开始争权夺利了，我该如何自保呢！”

    吴怙看着杨战英的表情，知道再不说可能就平白恶了人家，而且他的潜台词也不是为了自保。

    “我今天是跟路边一个百姓吹牛，不曾见过什么皇子”吴怙先定了性，吹个牛他爹还是保得住他的。

    杨战英点头表示认同。

    “我小的时候看过一个故事，说遥远的国度，他们已经在王朝末期，老皇帝病重，于是将最喜爱的两个儿子叫到面前，次子天资卓越，畅谈治国理政，言辞有理，令人信服，皇长子进门之后一句不说，俯在老皇帝身上，痛哭不已！”吴怙话尽于此，不在多说。

    “这不就是拍……”杨灵儿脱口而出，但是又突然刹住车。

    于是三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受教了”杨战英的表情很不舒服，明显是吴怙的话和他的三观不合。

    “客气，家中还有事，就不聊了！两位，告辞！”吴怙一拜手，直接离开，这回杨战英没有挽留。

    “三哥！他……”杨灵儿似乎想说什么！

    “以为他有点才华，谁知竟也是一个谄媚幸进之辈！吴阁老何等忠耿，怎么会有这种后辈”杨战英冷哼一声，似乎厌恶吴怙。

    “可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啊？”杨灵儿不敢直说，只能在心里默想。

    ……

    “陛下年富力强，争来抢去有什么用，还不如多讨好一下陛下，心里有了侧重，赢了兄弟们一个脚步！”杨战英未必是心里不明白，只不过转不过这个弯。

    “又当又立！”吴怙暗骂一句，坐车往家走，天上雪下得很大，车行走的很慢。

    正好也就当赏了景色，突然前方一阵混乱。

    “怎么了？”吴怙问道。

    忠伯下去询问，过了片刻回来。

    “朝廷原本明天廷推，不知哪里传出风声说天官夏天养入阁，刘禹闻大人接管吏部！两人相约，结果不知道哪里来的学生，说两个人是谄媚君上，结党营私，围堵车队”忠伯沉声说道。

    吴怙同样脸色一沉！夏天养也好！刘禹闻也好，都是鹰派，是吴天恩的铁杆支持者，刘家甚至还想通过结亲的方式，加强关系，这不是针对夏，刘，而是在针对吴家。

    “绕路！”吴怙抿了抿嘴唇，开口。

    吴府风平浪静，可正是这种风平浪静才显示不同。

    “叔祖携大势逼得薛阁老乞遗骸！鹰派更是即将在此次廷推中得到了最大利益，这时与叔祖同源的梁国公竟然门可罗雀，这怎么可能！”吴怙面色如常，但内心疑惑。

    吴怙走进院子，发现里面的气氛凝重，家仆们面无表情，寒蝉若禁。

    “怎么了？”吴怙心里明白出了大事。

    “怙少爷！”赤尧打了个招呼。

    “府里是怎么回事？”吴怙直接开口询问。

    赤尧感觉吴怙好像和往常不一样，但没有多想，面色严肃，如实开口。

    “今早黄崇明一人一骑，独下西南，在滇城成立了斗姆教分支，当地仅剩的两大宗派和土司分分入教，现在西南只剩下斗姆教了！”

    “什么！”吴怙感觉脑袋被人撞了一下，竟然出现了短暂的眩晕。

    “他怎么敢？怎么敢？”吴怙不可置信的说道。

    天下第二是强大，但是这么做和直接一嘴巴摔到了陛下脸上有什么区别。

    “听说老爷接到消息，痛骂乱臣贼子，直接就去皇宫了！”赤尧补充道。

    吴怙现在觉得满脑袋迷迷糊糊，就像是浆糊一样，径直回到屋子。

    “出大事了！”吴怙喃喃自语。

    ……

    大肴皇宫呢，杨无极面无表情的端坐在皇帝的宝座上，俯视着脚下的臣公。

    有时他也在想，在底下仰视人是什么感觉呢，他不需要这种感觉，这也是人生的一种缺失，杨无忌怆然长叹！

    听到皇帝叹气，诸位大臣面色肃穆，等待陛下开口。

    “都说主辱臣死！”杨无极缓缓开口。

    “诸位这种情况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讨伐的是西南，不论那里有谁，他建教也好，传道也罢，那是他的事。

    我们只有三个要求。

    一，摊丁入亩。

    二，改土归流。

    三，修建铁路。

    满足我们这三点，谁建教又能怎样！”吴天恩出列，掷地有声。

    “吴阁老所言有理！”夏天养，刘禹闻出列。

    “此言大谬！”刑部尚书张玉清站了出来。

    “太祖皇帝祖制：斗姆教驻地税收，人口，祭田均不得讨要！你们忘了吗？”

    “哈哈！无稽之谈，太祖皇帝承诺的是叱石山，何曾说过西南，今天他占了西南你给他，明天他要江南的，还给吗？江南要完再要洛京，要完洛京要皇位，你还给吗？”敬善侯肖湳怒斥道。

    鸽派和复古派一时无言，他们也没想到黄崇明突然来这一手，但是他们还必须支持，因为这才符合他们的利益。

    “此次事件，未必事出无因，不如遣使者前往叱石山，寻一个缘由，然后再做定夺。”御史郑锦泉上前一步觐见。

    “郑大人老成持重，臣附议”一群大人站出来支持郑锦泉。

    “郑大人！我记得半个月弹劾欧阳国舅殿前失仪，损害皇家颜面的人是你吧！”刘禹闻再度开口，一言中的。

    “这！两者岂可相提并论”郑锦泉脸色涨红，说了这么一句话。

    顿时两方又是一顿唇枪舌战，但是明显这回鹰派占了优势，但是在鸽派和复古派的联手下，优势不大。

    杨无极挥了挥双手，众人停止了讨论。

    “众爱卿说的很有道理”杨无极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正好可以俯视众人。

    “我只问一句，朕的面子怎么办？”简单的话语顿时激起滔天巨浪。

    鹰派面色潮红，神情狂热，反而鸽派和复古派如丧考妣，跪在地上认错。

    “是朕太宽容了！”杨无极淡淡的说道，一语双关，刚才支持的大臣都一阵心悸。

    “着内阁商讨对西南改土归流，摊丁入亩，铺设铁路一事。

    着正一道掌教，天仙道教掌教进京讲道。

    着叱石山当地官府彻查是否有人侵占私田，蓄民为奴，一有发现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在此期间叱石山众人不得未经允许私自下山者，也斩！”杨无极掷地有声，滔天的血气在皇宫的加持下宛若神威，他神色冷漠，仿佛化身为摩挲日月，独断乾坤的圣皇天帝，一言一句都能决定天下人的生死。

    “遵旨！”众大臣跪了一地，几位似乎还想挣扎，结果杨无极挥了挥手。

    “朕乏了！内阁把章程摆到案上，退朝吧！”杨无极转身就退了朝。

    “郑大人，王大人，刘大人，陛下所言你们也听到了，你们每人写一份章程，给我们内阁审阅！”吴天恩趁机发难，要让刚才几个跳的最欢的人付出代价，趁机打压两派的风头。

    “诺！”几个人看向张玉清，可对方却置若罔闻，几人无奈只能结下了。

    这一场是鹰派的胜利，鸽派和复古派必定会沉寂一段时间。

    本来该隐居幕后的皇帝都亲自下场操刀，所有人都明白黄崇明过界了，触怒了皇帝的底线，战争已经不可避免。

    第二天，夏天养入阁，刘禹闻调为吏部尚书，俗称的天官，还有一系列复古派的官员被贬职，调任。

    而陛下的态度也在报纸上写的清清楚楚，各地官员分分领悟，一场针对斗姆教的大清理开始了。

    吴怙站在院子中，看着繁忙的小厮，女婢正在搬运斗姆教的典籍和图画，将这些东XZ好，根据后面的发展再决定是烧毁它们，还是重新复原。

    “生杀予夺！这就是天子啊！”吴怙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