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林黛玉初进荣国府,贾迎春喜得飞雪棋
贾蓉听了婆子的话,无奈道:“甚么亲兵?宁国亲兵早昨日就去北边庄子上护货了……诶呦,这可不巧,是真的无人了,武人唯剩一个老马夫,可他昨日就大醉,现如今估计还在马厩睡觉,没人可用了。”
婆子更是没法,只得回去复命,贾母又令贾赦派人,可贾赦又哪里来的武人可用?他自己又是万万不能去的,哪儿有以舅迎甥的道理?于是这诺大荣宁二府,一时间竟找不到一个武人,真真是一等一的荒唐,只好随便打发了个小厮去,幸好现在风雪小了些个,找了个身强体壮的就匆匆去了。
贾琮正在前往直隶码头,他刚打完决斗下来,腰间还别着把价值一两银子,平日寄存在在北城的镔铁刀。
他练武是绝不肯用这镔铁刀的,太贵重了些,若磨了擦了他顿时就急,都是用木刀凑合着练,这次走的太急,忘了把镔铁刀交给米真了,真是麻烦。
这一帮人之中只有他带着兵器。
米真那处只要二十钱就能修整一番兵器,算是实惠的了。
“这几日天寒,炭钱飞涨,某已经没有炭火烧了,这时又没有干木柴……”
“这一趟走完,就是五百钱呢!足够洒家一人过冬了。”
江湖客经常会如此交谈。
小厮见他面容稚嫩,觉得好奇便凑到他旁边问道:“这位……游侠,今年贵庚?”
“还未过生儿,过了就是十一。”贾琮顺口答了一句。
小厮惊讶道:“这般岁数便是武人?”
“今日擂台上刚破的后天九品,算是武人了,兄弟倒也不必担心我拖后腿,我虽年幼,尚有一把子力气。”
“没这般意思,就是有些惊讶……兄弟名姓?”楚墨顺着杆子往上爬,贾琮化了个‘李青云’的名儿,楚墨又跟贾琮套了半天近乎,直到快到直隶码头了,他才脱开身对众人道:“各位兄弟,我先去跟我家老爷说一声,这才好运筹东西安排你们……”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码头上最能抗大包的汉子不过一天二三十钱,他们就算是武人,平日里也就是当普通汉子使,这般来走一趟就是最少五百钱,若是主家高兴了,没准还能多发些赏钱呢!
楚墨又从船上跑下来道:“这一趟是往荣国府去的,只要你们到门口就可,到了门口自然会有人接替,若非是天公降雪,这等好活计本是轮不到你们的。”
贾琮听闻,从袖口中取了一块黑布蒙了面,他可不愿让人看见自己嚼舌头,这五百大钱的活计他又不愿放下,只得蒙面。
楚墨跑上跑下的给十五个江湖客送酒、送干饼,倒真是让贾雨村刮目相看,心道我怎地就没发现身旁还有这等伶俐的人。
“老爷,如今能走了,只不能纵马,需得缓步慢行。”楚墨凑到贾雨村身边。
此时还未结冰,马倒是勉强能够慢走,贾雨村有一匹林如海临行前所赠的骏马,倒是走着也不费力。
贾琮这时才知道自己不用去到荣国府,只需把东西搬下船就好了,贾雨村早早打发人去南城的百工街找脚行搬运,只是楚墨去到北城的时候不知道罢了。
“面白蒙了。”贾琮卸了面上的黑布。
“来,兄弟,拿好,这是你的五百钱。”楚墨把一个牛皮的小钱袋递给贾琮,指了指前方渐行渐远的轿子道:“这次要不是因了我家老爷的女学生,也不至于能让你赶上这五百钱。”
贾琮呵呵笑了笑,无所谓的敷衍道:“那就多谢这位……女施主了。”
“诶,兄弟学道吗?”楚墨眼前一亮,把手伸出去道:“你给我看看手相……”
“我不学道,但我学武拜的师父是道士,也算半个道士罢。”贾琮看了看天色,转身离去,先去了趟北城买了些吃食,又把镔铁刀和余下的钱寄存在米真那处,花了二十钱修整一下刀刃。
等他回到荣国府已是下午了,风雪更小了些个,刚进门就看见一个小厮被七八个人围着打骂,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喝骂道:“你也真是甚么时候都敢喝,喝了二斤酒跑岔了路,明明让你去的是直隶码头,你偏生去了京口码头,那处也是能走大船的?用你那驴屮的屁股想想都不能跑到那去!这一来二去的耽误了老太太吩咐的事,还得连带我们也吃挂落。”说着,就狠狠一脚踢在他肚子上,叫了一声:“快打,快打。”
看着这一片乱象,贾琮从旁边绕开,没有理会这群人,只是觉得心烦,好好的兴致都没了。
“老先生,这《雪月风花》《飞雪》我练的尚可,至少明白这两门武功主飘逸之姿,可这《刀盾》明明只有一式,为何要二百多处经脉同时蕴气?简单的拔刀挥砍罢了,竟有这么多弯绕?”
谢黄泉端着酒碗慢慢的喝,答道:“正是因为只有一式,它才有那么多的弯绕,若这《刀盾》拆解开来,其实是一式有数十种变招罢了,那一下挥砍,实际上是数十种变招的前置。”
“例如我若是使枪的,你这下挥砍就可以顺势去挡,但你必须砍出来这一下,并把经脉内的气全部发出去,然后再通过反震震到对方的兵器上,不断反震,不断去用那股气击打对方的兵器,这就是刀盾的含义,以刀为盾。”
兴许是觉得说不过瘾,谢黄泉忽然把筷子伸出去,猛地戳向贾琮胸口。
贾琮用筷子去挡,挡住这一下之后转守为攻,却不料谢黄泉竟在筷子上用了这一式《刀盾》。
两人僵持片刻,贾琮手中筷子忽然爆开,谢黄泉笑了笑道:“这下可明白了?”
“明白了。”贾琮点头:“这‘刀’不止是手中之刀,更是‘以气化刀’去击打对方兵器,只要对方兵器碎裂,立成必胜之局。”
“然也。”谢黄泉说完这句话就倚着墙休息,他可还缺觉呢,今天刚打个盹就被叫起来,虽说他不用睡觉,但这是一种生活。
贾琮对着炉火想了片刻,看了一眼桌上乱七八糟的纸张,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散纸,拿上数十本叶飞雪的棋谱,嘱咐道:“老先生,你等我回来再睡,我先去给人送些东西。”
“去罢,你如今的处境,人家给你送炭,已是冒着大风险了,给些东西是应该的。”谢黄泉摆摆手,打开衣柜钻到里面先眯着,真受不了了。
“你快点回来,这里面睡觉不舒服。”
棋院。
迎春捧着那本棋谱皱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见司棋说贾琮来了,急忙让进。
贾琮把一叠棋谱放在桌上,没行礼也没坐下,环顾四周见只有司棋一人,这才拱手下拜道:“多谢二姐姐赠炭。”
“不必如此,一些炭罢了,算得甚么大事……”
“炭火虽轻,可寓意甚重。”贾琮正色道:“我知家中现状,二姐姐能赠我些许炭火,已是很不易的了,那……罢了,不说这些,我告辞了。”说着就要离去。
“……三弟,这飞雪道人的棋谱是好,可莫不是飞雪道人只与‘黄泉’一人下棋?这‘黄泉’棋路简直如三岁稚子,看着甚是坏了飞雪道人棋间那种潇洒。”
贾琮感觉一阵好笑,憋笑道:“无妨,这新送的棋谱却是没有一局是和‘黄泉’对弈的,大多是和些知名的棋手,独那两本据说是飞雪道人和友人对弈,因此‘黄泉’棋局才多些个。”
“如此就好,我只怕再见到‘黄泉’下棋,也忒是碍眼了些,飞雪道人那等绝世棋艺,明显是让着他走……”
外面丫鬟传话道:“老太太让姑娘去荣庆堂,说是扬州来的林姑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