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叫某回去？”贾琮皱眉看向来请他的赖大。

    “是，三爷您看……”赖大不敢如何和贾琮造次，逞威风也得看对谁逞威风，就算是贾宝玉也要叫他一声赖爷爷，可贾琮不用，没见这北城英雄好汉见到贾琮，都已经隐隐以江湖有名的豪杰相待了？

    “那先等等，某先打完这场然后去签退。”贾琮挥了挥手上了擂台。

    今儿这场他的对手是个很不讲规矩的灰袍道人，但是这灰袍特别干净，这种衣服这种路数的年青道人，一般都是京城外的青瓦观的，江湖中传闻，那处有些手脚不干净的拐子之类伪装成道人。

    这道人也就是和传闻中的一般，手脚特别不干净，手里那把带着磷粉的细剑上下翻动冒光晃眼也就罢了，还专门往人手筋脚筋上面刺，连带着各种石子小刀之类暗器都用上了。

    “足下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武功算得高深，为何如同街边泼皮一样。”贾琮手上被划了十好几道小口子，得亏这道人的剑上还不带毒，不然还真的危险。

    那灰袍道人嘿嘿笑了笑：“这就泼皮了？我师兄们那手段才算泼皮，剑锋之上还有小刀上都带着毒，来这北城决斗场，我来只图那一百钱罢了，一百钱拿了，我就回去。”

    “那可能要让足下失望了。”贾琮挡住迎面飞来的一块石子，轻笑道：“某也是图一百钱。”

    “那就各凭本事。”灰袍道人挣开贾琮的剑，用左手连连几枚石子和几枚飞刀打出去，他右手处也被贾琮硬生生擦了一刀上去，现在整个手都在流血。

    剑上骤然一股大力传来，道人顾不得右手淌血，从身后一拔，又是一把细剑抽了出来，专门往下三路攻。

    就在这时，贾琮似乎气力不支，右手刀欲换到左手去。

    道人面色一喜，双剑一剑刺向面门，一剑刺向下三路，半点不顾这场不是生死斗。

    “你可谓是丢了道家的脸。”贾琮猛然一个变招，躲过这两剑之后，握紧下落的镔铁刀，横在了灰袍道人的脖子处。

    “按江湖规矩，某现在可以杀了你。”贾琮眯着眼睛看向他：“但某不杀你。”甚至还附耳小声说了句：“某还应该谢谢你，谢谢你给某这几道伤。”

    “为什么。”

    “不为什么，如果要找个原因，大概是某今天心情不错。”贾琮把他踢下擂台，淡淡道：“承让了。”

    “墨九斗谢过兄弟不杀之恩。”灰袍道人拱了拱手，仓皇离去，连钱都没有去领。

    贾琮跳下擂台，对着浑身不自在的赖大淡淡道：“走罢。”只是出决斗场的时候，黄子轩就在门口。

    “封刀，此人我看见过，是荣国府的大管家，怎样？来找那日之事的麻烦？我马上去请鹰扬。”黄子轩就要往里面走。

    贾琮拦住他道：“不必，某自己能解决得了。”

    又说了七八句才告别离去，黄子轩却没进去，而是往外走，一路上经常碰到一些江湖游侠之类，连连过问之下，赖大已经是满脸冒汗。

    一直到出了北城，撞见的江湖客这才少了，但还是有些游侠问询，等到了荣国府，至少碰见了十七八波人，其中有老有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唯独都是男的这一点有些巧合，北城不是没有女侠，只是少见罢了。

    赖大简直是吓得亡魂大冒，心道：“此事在北城传的如此之广？而且到底是个甚么情况谁都没底，万一薛家大爷隐瞒了些情况，那可就是府上没道理了……我今日带三爷回来，若是三爷今日挨了责罚，老太太她们倒是无事，可此事岂不是要牵连到我身上？”一时间这样想着，带贾琮进去的时候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自己先去通报。

    “老太太，琮三爷已经到了，只是……只是……”贾母坐正中，贾赦贾政坐两边，一众女眷除了贾母和王夫人以及客座上的薛姨妈，全都在屏风后面悄悄听着。

    “只是甚么？你说罢。”贾母依然没缓过来，昨日那“珐琅樽”一看，就给她气的呕血了。

    “老太太，北城之中，此事传的已经很广了，看来确实是三爷打的姨太太家的哥儿，可是旁的不说，就只说此事首尾……府上只知道姨太太家的哥儿挨打了，但不知道，是因为甚么挨的打啊……”赖大挣扎了半天，他还是说出口了。

    贾母面色剧变，薛姨妈来找她的时候，就只说了薛蟠在北城挨打，轻描淡写的提了句说了些有点过火的话，可这话是什么？云青山是什么反应？当时北城如何？是群情激愤还是没有反应？一概不知！

    赖大见贾母这般反应，干脆继续道：“更何况，此事偏偏选中了琮三爷，这是为何？老太太，我本是下人，实在不该多说这些话，可我实在不忍您老被人蒙在鼓里……这后面的话，我可就不好说了。”

    贾母平复一二心情道：“无事，你接着说。”

    赖大壮着胆子道：“我看啊，这是拿您当刀使呢！”

    此言一出，后面屏风里坐着的薛宝钗立马感觉到许多目光在她的身上聚焦。

    “老太太，您想，此事最开始是姨太太家的哥儿出言不逊挨打，可稀里糊涂的就变成了挨打，然后又成了琮三爷打的……只是，这是云鹰扬下的军令，这大赵法律定了，北城决斗场登记的游侠，若是掌场将军有令，按军序执行命令，若要找，也该是找云鹰扬罢？可一来二去，就成了直接找琮三爷。”

    “这样一来，旁的事情都好说，唯独就是得罪了云鹰扬，他岂是好得罪的？”

    贾母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去，贾赦在心底高呼一声这赖大好高的本事，以前怎地就没发现？

    哪里是赖大本事大？只不过是因为他是个外人，而且有他娘赖老嬷嬷的因素在这儿，和贾家算得上是关系极密，此时薛家刚刚进京，根基不稳，哪里撼动得了赖家的地位？

    更何况，赖家是贾母的心腹……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至少能增加一半儿的可信。

    “老太太，我再斗胆说一句，如今贾家除了宝二爷，好容易又出了个出息些的子弟，虽说赶不上宝二爷那等鸿福，可好歹也比族中有些乱象好太多了，那甚么珐琅樽，原先琮三爷就说过不是他送的……”

    “今日琮三爷在北城决斗，我是全场都在底下看了，满手都是伤，这做不得假……诶呦，我多说了，该打该打。”赖大急忙闭嘴不言，心道：“这下无论如何也都牵扯不到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