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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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荣国府出手图霸占,假道学难分是与非

    “此番南方叛乱,朕调神京秘军、直隶秘军驰援,却不料一派贼子狼子野心,强闯神京庙宇禁地,现如今朕已火速调回直隶秘军,只取了伍长以上者留南暂编入神京秘军,现如今将要回京的直隶秘军还缺一位都指挥使……”

    满朝武将顿时蠢蠢欲动,几乎一瞬间就站出一大片武将来,却无一人敢出声,都静静等着势力大的那几位出声。

    若是北方军系和西北军系要互相争抢,他们是绝对不敢触这个霉头的,卷进两大派系的斗争,可不是甚么好事。

    西北军虽说没有北方军系势力大,但是奈何人数众多,拢共一位国公四位国侯,但是仅仅一等伯就有一百多人,所有勋贵加在一起,就占了朝堂勋贵的一半,剩下的一半有三成在北方军系,一成在南海水师,一成在天子禁卫军系。

    西北军的指挥是国朝一等武威公张灵策,论军功比起苏千山略弱一筹,但比铁飞山等人强上一些。

    但是张灵策现如今正在西北边疆,无暇理会朝中事务,现如今在朝廷内的西北军系,由酒泉侯刘汉胜掌控。

    今日北方军系正好是铁飞山在朝上,不然就是二等怀德公说话了。铁飞山闭目养神,似乎根本没有听见。

    刘汉胜也一样无动于衷。

    “你不争一下?这样的职位根本不在他们的眼里,更何况咱们也算是北方军系的人。”镇国公府一等伯牛继宗推了推旁边的理国公府一等子柳芳:“此事来的急,现如今咱们开国一系只有你能接了。”

    “你为何不去?直隶秘军那种铁军,我去了做甚?教他们逛窑子上青楼吗?”柳芳宁愿从大头兵当起,也不愿意去带直隶秘军。

    那是一支拿着神京秘军三分之一资源,却硬生生练到了和神京秘军差不多水准的铁军啊……

    就连当今天子都没有说什么。

    军中寡头的可怕就在于此,哪怕是皇家都要同时照顾这两系的面子。

    双方都静默了片刻之后,基本可以确认这是他们不要的官职了,其他人这才敢争。

    “陛下,臣举荐西北九省统制王子腾。”一个穿着黑色朝服的武官踏出一步,环顾四周道:“不是武人,王子腾却能执掌京营其中一营二年,可见其才干出众。”

    这个武官是贾代善的旧部,黑色朝服,就象征着是北方军系的人,此人勉强算得上开国一系在朝堂上的发言人,但若要说有甚么身份地位,那还是差了太多。

    “此言差矣。”另一位穿着蓝色朝服的一等男开口:“臣萧不凡不才,愿毛遂自荐,担任此职。”他是水师的人,而且是淮阴侯韩继海的干儿子。

    其他人都没有想要这个烫手山芋的意思。直隶秘军实在是军纪严明,严明到了刻板的地步,说是一柱香的操练,就连一息都不能少……谁愿意去那里受罪!也就只有那些想官想疯了的才会去罢!

    “就萧不凡罢,王子腾到底并非武人,恐怕难以服众。”

    那里是因为王子腾不是武人?只是为了要给韩继海面子罢了,若是没有韩继海的首肯甚至支持,萧不凡又怎可能出来要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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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阴侯府欺我太甚!”贾政险些气病了,正坐在椅子上歇息:“不过一个假都指挥使,都要和我家争抢?是上辈子未曾见过官位不成?”

    骂了两三盏茶的功夫才作罢,听屋里声儿没了,自然有人送来茶水,贾政倚着太师椅的靠背喝茶,心里仍然一阵阵不自在。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走进来,小声对贾政说了几句话。

    “什么?”贾政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乎压制不住语气中的贪婪:“快活林那等地方,他竟能毫发无损的占下来?还把那起子麻烦事都清理掉了?”

    大赵的法律算不上特别完善,主要是因为武道的存在,使很多情况难以应对,因此才有了六扇门和中车府存在的必要,前明用锦衣卫的酷烈手段管辖武人,结果有一任锦衣卫指挥武道修为弱些,没能管住,这才有了赫赫有名的红丸案等事,不然,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哪里来的?

    可大赵不同,更多的处理方式是江湖事听之任之,一旦涉及官面就不留情面,江湖客也都懂规矩也都识趣,既然你不管我们江湖事,我们也不管你朝廷了,除了一些被当场格杀的家伙,江湖侠客们都死守着那一条线,竟颇有几分官民和谐的意味。

    贾政对快活林的渴望,就来自于这个明文标注的规矩。

    荣国府现如今明面上是贾赦掌家,实际上却是贾政在贾母的支持下维系着荣国关系,除了一众过命世交老亲,基本都要贾政去拜访应酬云云。

    有朋友,自然也少不得仇家,忠顺王府那边就算一个,再有就是太上皇大一统年间的几家候府,也都和荣国府势如水火。

    至于为什么是候府对国公府……

    现如今还如日中天的国公府,哪有闲工夫和荣国府这种破败门第闹着玩啊……

    但是哪怕只是国侯,贾政在王家的干涉下一番胡乱操作之后,也都斗不过对方几家联手,更兼对方有一家淮阴侯府,就愈发斗不过了。

    谁是淮阴侯?大多数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韩信,这位淮阴侯韩继海,确实有韩信之能,在大赵水师序列中贵爵位居第二,第一是镇海侯霍清河,这韩继海曾以一支全由武人组成的快船队奇袭红毛鬼水师的侧翼,硬生生凿穿了整支数百艘大船的船队,杀的血染红了数十里方圆的整个海面,保住夷洲不说,还连带着占了更难的吕宋几片海港,这才受封淮阴侯。

    既然有这样滔天功勋,淮阴侯府也就自然敢和荣国府放对,你家是还有一个荣国公诰命,可是我家淮阴侯还活着啊……

    活着的人才最值钱。

    因此,只要是淮阴侯府看上的职位,荣国府一般都难以得手,甚至别说是得手,就算是能保住体面都是极好的了。

    当然这一切并非是韩继海亲自所为,他如今率军正在东瀛驻扎,隔着一片海哪里有空理会这些腌臜事,不过是他家人打着他的旗号去做事罢了。

    若真是韩继海自己想要针对荣国府,除了贾母下场,谁还能和他平等对话……

    连着丢了一些要紧的位置,贾政面上无光不说,关键就在于这些位置都是早和别人说好的,这样一来二去的,整个荣国府都颇有几分里外不是人的意思。

    于是,贾政那迂腐的脑子就想出了这样一个主意:江湖。

    只要是江湖事,淮阴侯府那边定然不能肆意处理,那自己完全可以收拢一波江湖势力……

    这不,送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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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还要这么下去到什么时候。”韩寻秋皱着眉道:“你明知道自己血气不足,还研究这些做甚,刀气能不能转弯?你连内力外放都不能做到,凭甚去想这些事?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你练武,不缺这一时半刻。”

    今日不是贾琮去韩寻秋家里找他,而是他来快活林找的贾琮,现如今两人坐在聚义厅里说话。

    “寻秋。”贾琮正在低头看书,闻言怅然抬头道:“你不觉得我现在应该很急吗?”不等韩寻秋回话,贾琮就站起身道:“云青山可以肆意支配我的人生,因为他比我强,他就能逼着我做我不愿做的事,虽说这些事可能真的对我有利……”

    “但我获利了,我身上的担子也就越来越大,我在云青山授意下杀了刘明,而且只杀刘明,我就只能接管快活林……”

    “我从未想过当甚么帮主,我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贾琮转身看着韩寻秋道:“我只想做一个游侠,有酒喝,有武练,有自己的小日子过,可是我现在才发现,人在江湖,是真的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的。”

    “昨日夜里京城遭盗,五位武宗齐出,都没能拦下两人,其中一人甚至能使出刀气贯日月,可他却不是武尊!这世上有太多的人比我强了,我怎能就此停滞不前?寻秋,我说不明白,可你该是明白我的意思。”

    “我自然明白你的意思。”韩寻秋下意识的伸手拿酒,摸索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此地不是自家,长叹一声说道:“可你也太急了,这才突破几日?就要冲击新品级,后天阶段就追求速度根基不稳,日后又该如何?”

    “……”贾琮默然。

    “去我家,老道现如今在我家坐着,他说的总比我说的更明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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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道士侧耳听了片刻,一口茶喷了出来洒满衣襟,却根本顾不上了,狂笑道:“你就为了这些破事忧心?依我看,你还是想想其他罢!我先给你算一卦,我已经料想到了,这几日你连着一堆大好事,但是是甚么我还没算,我只是有这种预感。”

    “其实没甚必要。”贾琮淡淡道:“只不过一些家里私事罢了,有甚么大不了的,如今云青山还不想让我死,更不想让我失势,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但我知道他这个身份地位,去如此费力的拖着我向前,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但是老道士依然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对事皆休道:“你给我念盘,我先排盘,然后再说算命。”

    “回回都是我……”事皆休瞥了老道一眼,到底是拿着那张纸念了起来。

    “还是老规矩,先算姻缘。”老道微微笑着:“你若是想在我这儿算别的,那就是闲得慌没事做。”

    “姻缘就姻缘罢,左右我又没姻缘可谈。”贾琮无奈道:“你也就是能这样折腾我。”

    “这怎是折腾你?这是为你日后铺平道路。”老道士一边掐指慢算,一边一本正经道:“你就得算姻缘,否则我跟你急。”

    “诶呀呀,这几月就要长辈互见?只是貌似见的不算特别圆满,双方会产生误会,可你却没事,反而对方长辈会对你产生好感……你还不速速请客!”

    “八字连一撇都没有的事,你如何就高兴起来了。”贾琮就当是耳旁风一样:“不过是她让我寄一份书信回老家罢了,现如今这么大点,我能有甚么想法……”

    “嘿,你这意思是,若是再大些就能有想法了?”老道士泛白的眼珠莫名其妙的转向贾琮,嘴角露出一丝戏谑:“可谓是色中饿鬼,十三四岁的小女生,连身量都没长开……罢罢罢,我不说,你先把酒碗放下!”

    贾琮放下酒碗,不想理会这成天瞎白话的老道士,另起炉灶道:“我此番取了快活林,估摸着荣国府又要做动作,我是真服了他们那诡异的脑子,若是不一而再再而三,我也懒得搭理他们,非得自己给自己找一次不自在才算罢休……”

    “快别说他们,寻秋正生气呢。”老道偏偏又要插话:“李守忠的人来找过寻秋了,说是要二十两银子买酒吃,估计不是李守忠的授意,但寻秋还是生气。”

    “我没给,不过有些气闷罢了,这等贪腐烂官,也好意思当国子监祭酒乃至掌管科举事?这大赵还有没有王法可言?”见贾琮忽然站起身,韩寻秋急忙拉住他,只是话说到最后,还是带了几分不平之意。

    “此事我想个法子处理,你不要管。”贾琮冷冷道:“还真没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