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传使，这是这次的神旨。”

    人迹罕至的小巷里，潮湿且腐烂的纸箱堆满每个角落，石板路的缝隙中生出的苔藓，反而成了在这难以见上一面的绿色。

    兰依旧披着那黄铜镶领的宽大披风，任然是那么洁白无瑕，遮盖着他全身。

    “谢谢你，杜兰达尔。”他伸手接过面前着装与他相同，但比他高两头的男人递出的纸条。那纸条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散着微弱的金光，在兰的手指与之接触的一瞬间耳边便回荡起神圣的低吟。

    “你在犹豫什么？”

    “啊……”兰把视线从纸条上挪开，“没什么……只是在想，神真的什么都知道吗？”

    “你伪造神旨了，是吗？”杜兰达尔盯着兰紧闭的双眼，但这一切似乎都毫无意义。

    “啊！呃……没有……”

    “你已经连我都不敢信任了吗？兰……”

    “当然不是！”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如同海蓝宝石般通透的双眸无比美丽，光是看上一眼都会感到一种莫名的释然。

    “那……又是为何不愿告诉我你的心事？你不对劲……兰……”杜兰达尔用他唯一的眼睛表露着他复杂的心情，他的嘴在正式加入环指时便被用黄铜口罩封锁了，无论如何运动也只能看见那只暗淡的堇紫色瞳孔。

    兰咬了咬红润的嘴唇，挣扎着挤出一句：“和你无关……”他的眼眶湿润，泪珠挂在眼角，好不可怜？但没人关心。

    “顾好自己，”杜兰达尔从身后提出一袋用玻璃纸包着的东西，纸包侧面印着“杜兰达尔糕点房特供”，“神什么都知道，没有事能瞒过他。神旨无需质疑，只需执行便可，这便是我们环指的行动准则……你没有忘记吧……”

    “当然……”兰撇开眼，看向一旁铁丝网后正舔舐毛发、自由打滚的黑猫，“我永远不会忘记我加入环指的一切……”

    “好好收着，下一条神旨下来了。”杜兰达尔抓起兰长满老茧的手，把那纸包强塞进他粗糙的掌内，嘱咐道：“这里都是你喜欢吃的，答应我，别放太久了。”

    兰沉默着，盯着手中的纸包，看着它被眼前的男人打开。那是话梅糖？那个颜色不会错，紫黑色的糖果被半透明的油纸包着，普通至极。

    “下次有空的时候再陪你吧。”杜兰达尔微笑着说。他手中的糖果并不特殊，他却还是小心的扯开包装，温柔的塞进兰的嘴里。

    “唔……”

    “诶……”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晚上别踢被子了，天凉。”

    兰含着那块糖，酸中带甜的特殊味道沿舌尖冲上大脑。他转过头，强憋着不让眼泪落下：“知道了……哥哥……”

    哥哥，这久违的称呼，如同一股暖流从杜兰达尔的耳膜钻进他记忆中尘封的那道锁，让他紧皱的眉头缓缓放松。“再见。”他说着，微笑着，转身踏着石板路，走向巷口。

    兰紧攥着那包糖果，或是悲伤，或是孤独，他饱含深意的注视着逐渐远去的杜兰达尔：步履蹒跚，他还没有适应他的那条义肢。

    “连你的离去也在神的计划内吗？哥哥……”终于，那一滴眼泪沿着脸颊流下，可他却毫无动作，任由眼泪落在地上，打湿石板的一角。

    “我不想要这些吃的……”兰托起那一包糖果，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一滴滴落纸包里。

    “奶糖……话梅糖……”他清点着被包裹的糖果，“麦芽糖……水果糖……没有……哥哥……”

    “这些神旨又有什么用处……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然后杀掉你……神……你听得见对吧……”

    都市里的晴天何其罕见，但那又如何呢？没人会为此庆祝，或者说……在都市的词典里，压根没有“庆祝”这个词。

    列车依旧在每个区域里毫无目的的乱窜，坚实的无情铁轮也依旧毫无意义的碾碎挡路的倒霉蛋，多么平静。鲜血沾满衣裳，或许这就是选用暗红色和黑色制服的原因？无所谓，没人会在乎这些。

    “你太卑鄙了！”一如既往被昏黄灯光照亮的车厢内，罪人也一如既往的互相争吵着。

    唐吉诃德拍桌暴起，鼓着嘴，怒火中烧：“说好不用这卡的！”

    “嘿！不会点手段可活不下去啊？”格罗伊德随意的说着，脸上的笑容略带一丝戏谑，“像你这种不会出老千的人，在我老家J区可活不过一天哦。”

    “嘿嘿嘿，不要吵架，别伤了和气。”车厢另一侧的但丁放下手中的薯条，转头看向正在打牌的二人。

    “可是她作弊诶！”

    “只是个游戏啦……别在意那么多。”

    “你要把这个烂好人当到什么时候？但丁？”李響有些不耐烦了，或许是早茶被打断的缘故吧。

    “啊？哈哈哈哈……”

    “先把手上的事干好，”他舀起一勺焦糖布丁，眯着眼讲着无趣的大道理，“然后再去考虑别人。”

    但丁看着李響气色不算太好的脸，无奈的回答：“好好好……我吃我的薯条……”

    “额啊！这张卡不是禁卡吗！为什么你会用啊！”

    “其他地方的规则禁止了，但这里的规则没有啊？”

    “呜哇！可恶的机巧！”

    “嘿！复活墓地里的废铁机械师，发动效果，通招、特招成功的时候复活墓地里的一只三级以下的怪兽。”

    “嘁……随你怎么作弊吧……等你做完场有你好看的……”

    “哟吼？小唐，”司岚不知从哪走出，扛着球棍倚在长椅上，看着桌上的牌局，“你什么时候对斗地主感兴趣了？”

    “不是斗地主啦！”唐吉诃德攥着手里的五张卡，三张橙黄色两张玫红色，气愤的反驳着：“是【深渊之歌】！比斗地主复杂多了！”

    “是吗？”他看了看唐吉诃德几乎什么都没有的场子，又注视着格罗伊德几乎被卡片填满的场地，“但这么看你要输了嘛。”

    “我会赢给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