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难理解，罪孽深重之人也可以被原谅吗？

    “啊！那那那那那那边那个！是红雾啊！”

    “要去向他要个签名吗？”

    “啊……不了……他太瘆人了……”

    红雾这个身份一直困扰着我……我只是个普通人，却被协会选中成为众多佣兵的榜样，明明有那么多人比我合适，我连自己的追随者都没法保护。

    鸿鹄？他只是被他哥哥扯进来的倒霉蛋而已，他们这些贵族的想法我难以捉摸，没法理解他们究竟在想什么。我不明白，有无数人比我更适合追随，这是我唯一可以肯定的事。

    鸿鹄和鸿儒是兄弟，一起加入了我的事务所，他们能力很强，却不懂变通，只会按套路办事。难道富人们都只在乎学识，不在乎实践的经验吗？但必须承认的是，他们学习能力很强，我只教了他们一遍使用鞭剑的方式和技巧，他们就学会了。

    他们两个是少数让我印象深刻的同事，优点也是，缺点也是。鸿鹄太依赖他人了，鸿儒过于冲动了，这两点都很容易至他们于死地。

    “管他呢！往上冲就完了！”鸿儒总是说这句话，一点都没有贵族的样子，但这却正是我喜欢他的地方，干净利落不做作，就像他当初拜托我收留他们一样。

    我至今存留着那封信，那封来自他们父亲的介绍信，详细的恐怖，从身高体重到爱好专长，全部被写在信纸上。

    他们的父亲是个很特殊的人，在一众持财傲物的贵族中是一股清流，明明可以在居群内安稳的度过余生，却在“巷”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四处投资援助。我正是因为他的资助才建立起事务所的，所以我一直对他抱有感激之心，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大部分人装作贫苦骗取金钱，令人作呕。

    我一直向他警告：“要是再像这样挥霍，你的产业很快就会崩塌的。”

    可他却总是很平静的回答我：“那要是遇到了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呢？我相信善人一定会有回报的。”

    他真是乐观，乐观到让我羡慕。可乐观换不到饭吃，他无底线的施舍最终毁灭了他的产业，那天他的公司内发起了暴动，可他却没有任何防备。一个人的能力始终有限，我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因为红雾的身份暂时镇住了暴动的人群。

    “你们没有感恩心吗？他挽救你们与水火之中，可现在你们却倒打一耙。”我如此怒斥，现在想来有些许可笑，在这世界上金钱才是第一生产力，不管你是谁，给钱就是大爷、没钱就是孙子。

    “那你发工资啊！”

    “是啊！你发工资啊！”

    或许是他的潜移默化，我动了心，摸遍全身也只凑出了三千万安，这些钱想摆平暴躁的工人们简直是杯水车薪。他们像是蝗虫一般一拥而上，我害怕极了，成年以来第一次有了逃跑的念头，无论我多强，想面对这成千上万的对手也是无稽之谈。

    无力感充斥着双手，我差点让紧握的鞭剑摔在地上。他们如同饿鬼争夺食物般争夺着屋内的一切，家具、墙纸、地砖，吃干抹净。我只能想办法保住他的命，我们视彼此为挚友，我必须保住他的命。

    “去救我儿子……”他挣扎着对我说，“我能应付他们。”

    我不能理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以好到将亲生骨肉托付给另一人吗？但如果这是他的愿望，我必须为他实现。

    这群土匪争夺着每一个房间里的每一个物品，多么可怖。这里是二楼，他的孩子在五楼，我该怎么办？这里作为他的公司，却没有顾虑的将吃住都在这里解决，连一挺防卫用机枪都没有。现在想绕过人群几乎宣告着没有可能，只能从中穿过。

    “发工资了！”我一边撒着钱引开人群，一边向着楼梯走去。

    这行为的效果比我预想的要好很多，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整座建筑内的暴民全都聚了过来，给我让出了一条路。感谢上苍……

    那时他们俩还很小，鸿儒只有五岁，而鸿鹄只有两岁。我赶到的时候已经迟了，我痛恨如此弱小的自己……满身伤痕的鸿鹄依偎在他们母亲的怀里，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袖，我却帮不上任何忙。

    “你……没事吧？”我开口问道，这试探性的话语似乎来的太迟了，不可能……这一切不可能，绝无可能，人类不会如此脆弱，我们从旧时代的湮灭下存活，却被同类所伤。

    没有呼吸……她没了呼吸，鸿鹄只是睡着了，我到的太迟了，为什么我不能走的再快一点……鸿儒很幸运，缺了一只胳膊但好好的活着。

    我不敢停留，我已经迟了一次，我不想迟第二次。抱起他们兄弟俩就往医院跑，时间赶不及……我脑袋一热，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

    风声在耳边刮过，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地面上了，我为什么没有感觉？这时候应该腿痛欲裂吧？但……没时间想那么多了。

    推开凑热闹的记者们就往上冲，这帮吃人的家伙永远不会看懂事宜，他们只在乎眼前的事件能否给他们带来收益，他们只会标榜自己的善良。

    幸运，我赶上了，用手里仅剩的一百万安挂好号交完住院费就得离开，我必须确认他是否存活。多么自私啊……为了自己安心去强迫他人生存，只因不愿承认自己的弱小……

    “哟！维吉尔大叔？”

    “嗯……啊？怎么了？”

    “你又发什么呆呢？”

    “嗯……没什么……”

    “㖏？真的咩？我不信。”

    “好好吃你的红豆饼吧，别管那么多。”

    “诶？藏着掖着要憋出病的㖏，你教我的不是吗？”

    维吉尔看了看唐吉诃德，又望了望挂在半块中的月牙，平静的说：“明天一起请个假吧，我想回去看看了，别跟鸿鹄说啊，那里留了太多他哥哥的东西了。”

    “好耶！”

    “诶！别跑那么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