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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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这红烧肉才是世间美味

    晏德清回到自己殿中时胭脂正候在门前,瞧着晏德清苍白着脸色的模样儿,连忙上前去扶,难免忍不住嘀咕上几句:“说是陪着您一道去就是了,您还不许,这才养好的身子,您……”

    胭脂话还没说完,晏德清便捂着嘴大咳起来,本能的曲着身子,面色是喘不过气来的缘故,当下涨的通红,吓得胭脂连忙去叫人倒水,顺着晏德清的后背半晌才渐渐止了。

    “胭脂。”晏德清喘着气,眼中满是红血丝,哑着嗓子低声道:“走的该是我,不该是她。”

    胭脂只顾着给晏德清递水顺气儿,蹙眉道:“您又胡说什么呢?”

    晏德清并未接过茶盏,只是看向胭脂,眼中的泪光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咳嗽的缘故:“她的母妃并未化成天上的星星看着她,也不能听见她说话,但是她也跟我一样,很难再见到她母妃了。相比之下,我好像比她幸运许多,至少我心里头并没那个念想。”

    胭脂一愣。

    晏德清垂了脑袋:“我还是讨厌她,只是……好像又不至于此。”

    晏德清的大婚定于晏梓瑰出嫁两月之后,相比晏梓瑰的隆重,晏德清这回确是要显得冷清许多。

    顾佩之特来瞧了一眼晏德清,话里话外也是说晏梓瑰是因着和亲的缘故,自然要盛大一些,是做给西津看的意思,然她这回也是依着自来公主下嫁的礼仪一应操办,亦有皇帝下的旨,言下之意也是叫晏德清莫要放在心上。

    次日,皇帝口谕,命三王妃一应操办四公主下嫁事宜。

    自此,顾佩之便成了晏德清殿内的常客,一日能跑上好几回。只是匆忙,一眨眼的功夫人来了,一杯茶方倒好,人就不见了,过了片刻茶还没凉,人又领着一众宫人风风火火的来了。

    从妆容打扮到凤冠霞帔的花色样式,再到随行的宫人和典仪,无不操心,无不强拉着晏德清一并操这份儿心,但凡她稍微露出几分疲惫的模样儿,顾佩之便蹙着眉头,眼泪珠子要掉不掉的模样儿,连珠炮似的问她。

    “你是不是不喜欢?”

    “哪儿有。”

    “你别狡辩,我还不知道你?要不然你怎么哼着不说话?”

    “我这……得瞧的仔细些不是。”

    “瞧什么?我前儿问你的时候你说不知道,我给你挑了你又说不喜欢,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我又没有说不喜欢。”

    “那你做出这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给谁看呢?”

    “我只是……”

    “得了,我给你换了就是了,没得你日后怨我,我同谁诉苦去。”

    顾佩之自来温和大方,这般的苦着脸咄咄逼人也是叫晏德清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愣着的功夫顾佩之便又领着一众宫人阵风似的出去了。如此几番下来,没两日的功夫,晏德清已然是身心俱疲,可每回见着顾佩之时,又不得不连忙提着小心陪着笑意,尽可能的做出一副欢喜的模样儿,却眼瞧着顾佩之那脾气一日盛似一日。

    晏允启至晏德清处时,晏德清正随着顾佩之遣了来的琴嬷嬷学礼。

    琴嬷嬷是顾佩之放在晏德清这处的。

    依着顾佩之的意思,琴嬷嬷是这宫里头的老人了,多少方进宫的妃子,行动坐立,都是从琴嬷嬷这处教出来的,不过这倒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琴嬷嬷很是有一套叫女子身材变得曼妙的法子。

    晏德清旁的倒能忍受,单是吃这一样很不能将就,没几日的功夫就拉着顾佩之撒娇:“三嫂嫂,您这是觉着我胖呢?您前儿不是还给我带了蜜饯果子,说女儿家多吃些甜的,嘴巴也跟着甜,我且喜欢着呢。”

    “那是过去,如今能一样吗?”顾佩之瞥了晏德清一眼,顺带着上下打量:“你见着哪家要出嫁的女子把自己个儿喂的圆头圆脑的?都是巴不得盈盈一握的瘦弱模样儿,叫谁见了不怜惜。”

    “我又不到那圆头圆脑的地步……”

    “这才要防患于未然。”

    晏德清心下千万句的委屈不甘,顾佩之抬眼瞪了一下她,当即只剩下点头如小鸡啄米般的应承,暗自宽慰是横不过几日的功夫,咬咬牙便过去了,没成想那连日里都不见荤腥的清粥小菜,吃的她脸上都成了菜色。

    胭脂自是有些看不过去,第三日就依着晏德清的吩咐,半夜里瞧着琴嬷嬷住处的烛火灭了,忙着将预备好的红烧肉往晏德清这处送。

    “胭脂,好丫头,你很有眼力见儿,很识时务,等本公主缓过来了,重重有赏。”晏德清闻着那红烧肉的味道,本能的坐起身来,好听话儿也跟流水似的:“你说往日里怎么不觉着这红烧肉好吃呢,这几日就想这个了。”

    胭脂转头去点灯,晏德清连忙叫住了。

    “点什么灯,这不是引人来吗,没得再被瞧见了。”

    “那……摸着黑吃?”

    “嗯,就摸着黑吃,不妨事儿。”

    胭脂忍着笑意递了筷子过去:“公主,您这不也就三两日没见荤腥。往日里桌上摆着红烧肉也不见您碰,还挑肥拣瘦的吃不上几口。”

    晏德清含着红烧肉,眉眼快喜到天上去,咽了一口下肚这方得意道:“想来从前着实年少无知了一些,如今才知道,这红烧肉才是世间美味,绝无仅有,是能救命的好东西。”

    “靖齐公主,您还是不知道的好。”

    闻声,晏德清手中的动作一顿,当下还本能的往嘴里又塞了一口,这方缓缓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而那来源此时正黑暗中没有丝毫情绪的幽幽瞧着自己。晏德清一惊,筷子也跟着落了地,那声儿在旁人听来如何晏德清不知道,只是在她听来,很是清脆。

    自此,琴嬷嬷便十分尽责的顶了胭脂往日里在外守夜的位置,每日里晚间歇在晏德清外头的软塌上,行事做派是一口一个三王妃说,几乎把晏德清的软肋挂在嘴上,日夜尽责盯着晏德清。

    没几日的功夫,晏德清瘦了一圈儿,顾佩之捏着晏德清的愈发尖了许多的下巴很是满意,暗自得意自己选了个得力的人,一并吩咐了叫琴嬷嬷一直在晏德清这处伺候到大婚之前,莫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