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臻的肯定反倒让晏德清更是添了几分歉意，窝在背后的指尖蹭着身后的石墙，抿着下唇低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嗯？”

    “我是说，我并非想要针对你说些什么，我只是觉得男子应当勇敢一些，很不用因为门第悬殊，因而觉得有什么心里头过不去的。说实话，男子原本就比女子选择多一些，女子出嫁从夫，大多女子一辈子都是依靠着自己的丈夫，没人会愿意白白浪费了自己大半辈子。因而男子便理当愈发上进一些才是，并不用为了旁人的看法抑或其他那些心里头的小九九，还没见面便先伤了二人的感情，很不值得。”

    “姑娘所言极是，我明白。”元臻微微点头。

    晏德清抬头看了一眼元臻，见他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又忍不住补了一句：“我方才也不是说你不像个练武的，你打起架来一定很厉害。”

    “打架？”

    “那……打仗？”晏德清语塞：“反正……我说你读书人，并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嗯……当然了，我也不是看不起读书人，读书人很好，会打架的人也很好。我的意思就是吧……我就是希望你不要太……太那什么……”

    晏德清此时恨不得当下咬断舌头。

    想是自己平生从未有过如此拼命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更何况面对的又是这样一个静静看着她，好像就等着看她究竟能编出什么花样来的人。

    元臻走到晏德清的面前，二人之间五步不到，站定，合乎礼节的距离，却比方才显得温和许多，打断了晏德清的语无伦次：“我明白，姑娘是好意。多谢姑娘。”

    “你……当真明白？”

    “明白。”

    晏德清定定看了一眼元臻，对上他的肯定，自觉自己解释的算是很清楚的，当下心中轻松许多，冲着他笑了笑：“嗯，那我就先走了。”

    “姑娘留步。”

    “公子还有什么事儿吗？”晏德清回头。

    “想冒昧问姑娘句话。”元臻犹豫了一下的当口，耳朵霎时间通红：“你们姑娘家都喜欢什么？我……不是很会说话，但是我想给她备份礼儿，算是我的心意。可太好的，她怕是都见过，不足为奇，旁的我又不大知道，想是你与她年岁该是差不多的，所以……”

    晏德清有些诧异：“你问我？”

    元臻正色：“想是她年岁该是与你差不多，你们姑娘家的心思，应该一样的。”

    “哦，这样呀……”晏德清笑眯眯的接口。“那你给她养只狗吧。”

    “养狗？”元臻不解：“为什么？”

    晏德清心下窃喜，面上却强忍着的一脸的理所当然：“你不是说姑娘家的心思都差不多吗？因为我喜欢狗呀，女孩子都喜欢狗的，你不知道吗？”

    元臻略一思索：“只是我表妹也是女孩子，她喜欢兔子，不喜欢狗，每回见了邻居家的狗总要绕着走。”

    “你表妹？”晏德清眉头皱了皱，声音沉了几分：“你什么表妹？长得好看吗？”

    元臻对晏德清的问题也都见怪不怪，竟仔细想了想：“我倒也不大分得清好看不好看。”

    “你上次不是说你没有心悦之人的？”晏德清面色也跟着沉了几分。

    元臻失笑：“姑娘何出此言？我家表妹她也不过五六岁的年纪。”

    “哦，五六岁呀……”晏德清当即展颜，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再转而对上元臻的困惑，当即又觉得自己这个情绪着实变化的有些迅速了，因而连忙做出一副惋惜的模样儿：“那你表妹是小孩子家，自然是跟那些个姑娘家又不一样的，姑娘家都喜欢狗，有的姑娘更甚，把那狗都当自家孩子似的，成日里闺女儿子的不撒手。你给她养只狗，你们说不准也有些话头，不至于很尴尬。”

    元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多谢姑娘指点，我明白了。”

    “不客气。”晏德清抿着笑意道别，走了几步又想起自己这回来的目的，忙忙又从怀中掏出带出来的簪子摊在手心给他看：“这两支簪子，你觉得哪一支好看？”

    “我不懂这个。”元臻正色，实话实说。

    “谁要你懂了？就一眼瞧着觉得哪个好看，告诉我就是了。”晏德清见元臻犹豫，挑眉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我刚刚还回了你的话儿呢，你就不该还我一次的？”

    元臻看了看晏德清，再看看晏德清，伸着手指头半晌才慎重的指向了一支牡丹花样的：“那……这支。”

    “嗯，好，那就这支吧。”晏德清目的达到，一时心情大好，将簪子收入怀中，冲着元臻摆了摆手：“我走了。”

    “姑娘慢走。”元臻立在原处。

    晏德清行了几步忽然回过头。冲着已然转身快要入府的人叫了一句，见元臻应声回头，晏德清方才提着裙角连步跑上前，站定了笑眯眯的说道：“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看的，你该多笑一笑才是，这样即便你不说话，想来你未来的娘子也是要喜欢你的，你很不必担心。”

    元臻的面色当即由红转紫，再由紫转黑：“姑娘瞧着年岁，该是待字闺中还未出嫁吧？”

    “是，怎么了？”晏德清一愣。

    元臻沉声：“有句话，在下虽不该说，毕竟与姑娘只见了两面，未免有些越矩，但自觉还是应当规劝姑娘一句。”

    “哦？”晏德清饶有兴致：“那公子说来听听。”

    元臻往后退了一步，方才正色拱手道：“姑娘理当自重一些，这些话，还是莫要与旁的男子说了。姑娘瞧着年岁不大，想来我也虚长姑娘几岁，这两回见姑娘，虽然言语行动上有失分寸，但看得出姑娘心眼儿是极好的，可若长久下来，姑娘原是无心，再叫有心人听着，怕很是不妥，是要吃亏的。”

    “是吗？”晏德清忍着笑意几分有意的走近了元臻：“那……公子算是有心人，还是无心人呢？”

    “姑娘，这句话更是不妥了。”元臻想要秉持着规劝人的模样儿，但显然因着面上的猪肝色，只得逃也似的连连败退：“姑娘保重，在下告辞了。”

    晏德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淡淡瞧着元臻嘭的一声将自己挡在外头，府门关的震天响，合门落锁，听着就是一气呵成的顺畅。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随即转身，晃晃悠悠的离开。

    再一过了条街，终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弯了腰：“真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