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捏着我的下巴，一手拿着牙刷粗鲁地插入我紧闭着的嘴巴里。

    顿时我的嘴唇感觉到丝丝疼痛，一股浓浓的铁锈味刹那间倾泻而出，如一条悄无声息的血色银线，混杂着清凉的牙膏沫，一寸寸填补满我的口腔。

    “呜呜呜呜呜……”

    那血液和牙膏沫的混合物随着牙刷的努力摩擦在我的口腔里横冲直撞，走遍了口腔各个隐蔽的角落。

    还有一些没有地方可去，只能溢出去寻找更加广阔的天地，那就是我的脸蛋，我紧忙躲避着我妈对我的“折磨”。

    “哎呀，快好了，你别动，这都刷不到了。”

    显然我妈并没有意识到那些混合物的“流窜”。

    “好啦，好啦，别动，你看，都流出来了。”她显然并不在意这些细节，用手指一挥便抹去了那血沫混合物。

    随后往放在一旁的帕子上抹了抹，粉红色的血沫就如一朵刚刚盛开的樱花，孤单地掉落在上面。

    “哎呀，都出血了，不打紧，一会就好。”

    “婶子，二狗哥醒了么？”

    “醒了，估计是闻着你做的包子香味了，这小子啊，对别的东西不感兴趣，唯有这吃的……见着吃的两只眼睛瞪得比牛蛋都大，哈哈哈”

    “是么，咯咯咯，他可真有趣。”

    吴宁瑶又在嘲笑我了，她嘲笑我的时候总是要抬起手遮着她的小嘴。

    让我只能看到她明媚的双目，如一泓清水，涓涓而流；微微翘着的睫毛，像碧空的星星，闪闪而动；长长的眼眉，如弯弯的柳叶，蜿蜒而行……

    我看得竟入了迷，一时忘记我今天还有看屋顶的工作。

    “二狗，看什么呢，哈哈哈，怎么今天转性了不盯屋顶，盯着你媳妇瞅呢？”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样貌应该算得上是人类当中质量较高了吧？反正我就是这样认为的，她好像就是比二姐姐长得好看一些。

    那也仅限于你们人类之中，吴宁瑶再好看最终也没有我的毛绒绒小橘好看。

    “这孩子，还知道害羞了，哈哈哈，好啦，收拾好了，吃一口你媳妇包的菜包子！”

    包子又一次怼到我的嘴边，我凑近嗅了嗅，一股子清香的白面混着野菜的香味流淌入我的鼻腔里面，勾着我肚子里的馋虫翻江倒海似的往出钻。

    口中分泌出来的口水越来越多，像是刚刚喝了一大口清甜的泉水。

    “啊……”

    我张开嘴咬了一口下来在嘴里咀嚼着，味道果然不错……

    “怎么样？好吃吧？”我妈期待着看着我。

    “嗯！”我边咀嚼着口中的包子边点头回应着。

    “孩子妈，日子定了，刚才啊，我去跟你爹商量了一下，这个月初八。”

    我爹扒在墙上，一手指着上面的日期，一手举着包子，扭头对着我妈说道。

    “初八？那不就还剩十几天了么，我得赶紧去趟村委会，打电话给他哥。”

    “去吧，赶紧去，记得叫他带个好的歌师回来啊，别什么人都往回领，这可是大事！”

    “知道了。”说着便急冲冲地走出了门。

    “咳咳，我去看看牲口，瑶瑶啊，你陪着二狗说会儿话，家里没活，歇着就行。”

    “嗳！叔叔去忙就好，我陪着二狗哥。”

    我爹抬起手掌抹了一把嘴边残留的菜渣，再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茶水下肚过后，一个饱嗝激发而出……

    他急忙顺了顺胸口，拿着他的烟锅烟袋别系在裤腰带上，再行至门前撩起门帘走出了院子。

    又是一阵宁静。

    “二狗哥，昨天睡得可好？”

    【嗯，还不错。】

    “有做到什么美梦么？”

    【小橘和小黑……】

    “就没有梦到我么？”

    【梦到你干什么，你又不是我的好朋友。】

    “叔叔婶婶待你可真好啊！”

    【嗯！】

    “我也拥有过一对很爱我的父母……”

    【你父母咋啦？】

    “可是，他们现在都不在了。”

    【去哪里啦？】

    “我曾无数次地回想他们的样子，但是无论我怎么想都记不起他们的脸。”

    【你可以回去看他们。】

    “他们死了……”

    【死了？就像小黑一样么？那真可惜。】

    死了？对于一个人类来说难道死亡很可怕么，我不理解，她为什么看起来很悲伤，小黑也死了，但是我却不感到有任何难过的情绪。

    按照吴宁瑶所说，可能是死的对象不同对人类情绪的影响也有所不同吧。

    如果爹妈对于人类来说是很重要角色的话，那么如果有一天他们也死了，我的情绪是否会和她一样有所不同呢？

    我喜欢思考，也沉迷于思考，我喜欢让我自己沉浸在想象的世界中遨游，只有这样才能让我自己觉得我残破的身体也在跟着我的思绪走动着。

    “二狗哥，听村里人说你是被女鬼吸走了精气才变成这样的。”

    【不清楚。】

    “咯咯咯，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鬼呢，肯定是村民们瞎传的，你说是不是啊，二狗哥？”

    【不知道。】

    “我就不信，无论这是第几次了，我都不信这个世界上会有鬼神可以无缘无故伤害人的，最可怕的是人心才对。”

    【不重要。】

    “二狗哥，我越看越觉得你就是他……”

    【他是谁？】

    “不告诉你！”

    【真小气！】

    “咯咯咯……”

    又笑，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这已经是吴宁瑶第三次嘲笑我了，我打算今天都不再理她了，我将脑袋瞬间扭过来，认真地盯着我的屋顶看。

    “二狗哥，生气了？怎得不看着我了？”

    【啧，你出去，别打扰我看屋顶。】

    “二狗哥？”

    【……】

    说不理她就一定不再理她，我要让她知道我也是个有脾气的主，除非她能给我吃包子，否则我是不会和她和好的。

    “噗呲，二狗哥，你真可爱！”

    又笑了是吧？她又笑我，这并不好笑，好了，这回就算她给我吃包子也不管用了，我打算一天都不理她。

    “二狗哥，你有没有有闻到一股臭味啊？”

    【好像闻到了……】

    “噗呲，我去找找，好像是桌子下面……”

    我耸动着鼻子，抬起脖子使劲地嗅着，正如她所说，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腐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