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的黑森林鸟语花香，温馨的气氛里有一点不合群的紧张。

    阿实和孙六爻雷谂三人漫无目的的逛着，很奇怪，期间他们经过了数十位黑角羊士兵面前，却没人阻拦他们，犹入无人之地一般轻松自然，就仿佛他们也成为了他们的族人，就仿佛他们都是一伙。

    直到羊禾再次出现。

    “跟我来吧。”

    羊禾干脆说完带路。

    “逛了这么久对这里感觉如何。”

    他随口问道。

    “有河有草，一片平原，没想到地下还能有这场景。”

    阿实如实赞叹，在草原上奔跑玩闹嬉戏的孩童总是能在无形中加分。

    “就是这些士兵们太紧张了，不过也可以理解。”

    “你们呢？”

    羊禾边点头边问孙六爻和雷谂。

    “跟他一样咯。”

    雷谂有些心不在焉，没想到上一秒还是敌人的他们现在竟然会相处的这么融洽和谐。

    “可是美好总是短暂。”

    孙六爻接着在雷谂后面说道。

    “只要战争还在。”

    少女的话使羊禾前进的脚步不自觉的放缓。她说出了他的目的，也说出了他的心声。

    “是啊，只要还有战争，就迟早会波及到这里，那么到时候我们黑角羊族就彻底没有家园了…”

    他叹了口气，然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这是我代表自己请求的目的，与老祖之后的决定无关，与族长的决定也无关。”

    他转身看向三人真诚。

    “我知道很自私，但如果可以，希望你们能够答应。”

    阿实看着他的真诚思考了一会，又看向孙六爻和雷谂，毕竟羊禾请求的不是他一人。

    孙六爻自然依他，无须多说什么，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明白。

    而雷谂，她看了看羊禾，对他还是有些偏见，但……她看向阿实，结合种种要素，也同意了下来。

    “不过前提不能太过分，不然我不会答应的。”

    雷谂补充道。

    羊禾露出罕见的微笑，他浓重向三人道谢，说：“不会过分的，只是希望各位能保护我的妻子和她肚里的孩子。”

    他又说：“我早些年有个女儿，她不见了…现在我的妻子怀上了，我也终于又能当父亲了……”

    他话语没有呜咽，只是平静，平静里夹杂着细微不可燃的火苗。

    “可是现在，人类马上又要进攻……我得出去战斗，我自己回不来没关系，怕的是没能保护好她们……而如果真到了最后关头，你们……希望你们……”

    他语气这时停顿，呼吸有了明显起伏。

    “希望你们能亲手杀了她们，给她们个痛快……”

    说完他沉默低下了头。

    “其实我们知道，已经没什么希望……”

    “……”

    阿实三人沉默无言，尤其是雷谂，她好像觉得自己突然陷入了泥沼之中，厚重的让人喘不过气。

    她头一次看清了责任，那梦寐以求的责任是那么……荒唐。

    “这个我不能答应。”

    她难以接受所以拒绝。

    “你自己的妻子自己守护，交给我们算什么！”

    她站到了他的面前，欲与他争执。

    但羊禾没有直视雷谂那天真火热的目光，他脸上始终带有笑容，沉默不语的笑容。

    “立场，你们永远也不会懂得我们的立场。不怪你们，你们已经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类了。”

    他从心底夸赞他们，少女眼中的善良他也曾有过。

    “算了，你们不会同意也是正常。”

    他苦笑一番，转身继续带起路来。

    “就当我没说过。”

    之后一路无言，说过的话既会存在，又岂能那么轻易忘记呢？若是能这么轻易做到忘记，那世间痛苦事又岂会万般无奈？又岂会束手无策？

    压抑的风暴如同这片阴沉的天空。

    天空下唯一还带有笑容的是那些藏不住欢乐的兽人孩子。

    即使他们命运正在遭人摧毁。

    ……

    这里有着白黄色的建筑群，虽然规模一般，但却是这里最热闹的地带。

    阿实三人出现更是如此，那些男孩和士兵们用异样复杂的眼神看向他们，那些老者和妇女孩童则是笑脸相迎。

    笑脸相迎，打开了他们阴沉的心扉。

    “前面是祖庙我不能进去，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羊禾把他们带到祖庙前，那突兀的祖庙看上去好像是由一些树木建成的，如今风雨带来了沧桑，一代又一代的虫蛀在时间的洪流下蚕食。

    摇摇欲坠。

    “那我们就进去了，多谢羊大哥带路。”

    阿实对这里感到了些熟悉，说不上来的熟悉，所以他神情肃然、宁静。

    “去吧……我…哼。”

    他欲言又止，然后转身退去。

    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