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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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定风波

    “什么救济粮啊村长?”平秋染还是壮着胆子从里屋穿好衣服出去了,天色已晚,她也不想出去,要不是因为门外站着的是左东英,她是断然不会出去的。

    今晚没有月亮,老槐树的枝桠铺天盖地的遮住夜空,窒息感塞满了这片小小的天地。

    床上的高问水依旧在酣睡,彷佛又回到了之前永远睡不醒的时光。

    不知为何,每迈一步,平秋染的心里就多了一丝惴惴不安,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此刻却如同丧钟一般,无形的压迫感犹如实质性一般肆意挤压着平秋染的内心。

    只差一步,平秋染将手放在门锁之上,一丝冰凉的触感让她惊恐的心平静下来不少,她摇摇头,想要把那些不好的感觉全部丢掉。

    一道木门之隔,平秋染几乎可以听到左东英粗重的呼吸声,那种厚重的喘息声,她只在动物身上听到过。

    每逢祭祖之时,阁老坟祠堂外总会搭起木制的高台,在万众瞩目之下,历任的村长都会爬上高台宰掉一只羊,将冒着热气的羊血洒在众人的身上以表祈福,历任的村长在剖开羊肚子时都会喘着粗气。

    可是现在离下一次祭祖还远,这附近更是没有羊,村长这是怎么了呢?疑问在平秋染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屋内不知何时传出来一声惊呼,那声惊呼之中夹杂着急切和无限的恐惧,“不要开门!”

    可那声音并不是高问水的声音,而是一声稚嫩的童声!带着苦苦哀求的小孩子的声音,平秋染瞬间呆站在原地,她觉得这个声音莫名其妙的有些熟悉,可又说不上在哪里听过。

    她摇摇头,可能是梦里吧。

    院内黑光闪动,只在一瞬之间,黑蛇阿瑟就已经爬到了门上,以身体顶住木门,用尾巴缠着平秋染的手不让她打开那道门。

    平秋染尖叫出声,虽说平日里她也见过这条大蛇,与这条黑色的大蛇朝夕相处过一个月,也知道它对自己没有恶意,但大蛇主动爬到自己手上却还是第一次,身体的本能反应还是甩脱。

    黑蛇像一滩烂泥一般被平秋染摔在地上,若是平常,平秋染肯定会疑惑为何自己竟有这么大的手劲,竟然可以轻易的甩脱一条成年的大蛇,但是现在慌乱之中她竟然没有丝毫怀疑。

    地上的黑蛇阿瑟不再蠕动,彷佛刚才从屋内冲出已经耗尽了它所有的力气,它再也动不了了,如灯尽油枯一般瞪着白瞳,无力的蜷成一团。

    “啊!”

    “怎么了,秋染?”门外的左东英听到了平秋染的惊呼,他愈发急切的拍门,一声一声宛若擂鼓,“开门啊,秋染!发生什么了?”

    重重的拍门声让平秋染心惊肉跳,屋内传来的呼喊,躁动的黑蛇,似乎种种迹象都在暗示这扇门她平秋染开不得,她缩回手放在胸口,咽了一口口水,“左,左村长,太晚了,明天吧,我这会儿不方便。”

    门外沉默了许久,大团的乌云遮住本来就暗淡的夜空,左东英脸上阴晴不定,愤怒,凶狠,贪婪,惊惧之色在左东英的脸上来回跳跃,他抹了一把脸,将身后的长刀竖在墙根发出动静,换了一副温和的口吻说道,“行,秋染,我把救济粮给你放门口了,你明天早上记得出来取,我就先走了。”

    平秋染闻言之后喜形于色,却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她语气略显激动,“好好好,谢谢村长了!我...这天实在太黑了,村长你回去注意安全!”

    “那我走了!”声音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但是平秋染心里却始终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危机感,她不知这危机感从何而来,明明门外的声音已经渐行渐远,可内心的恐惧却如杂草般疯涨起来。

    她不敢打开门,内心却还牵挂着左东英口中那救济粮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毕竟自从高见山出了意外之后,她几乎赔完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甚至于变卖了自己压箱底的嫁妆,和疯疯癫癫的儿子艰难度日。

    在村民的刻意针对之下,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就算不错了,就别提吃上什么好的饭菜了,甚至于有时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别人地里偷些蔬菜瓜果回来。

    这在之前高见山还在的时候,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从小锦衣玉食的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她偷偷摸摸的摘下别人种的东西,双手合十向上天祷告,以后都会还给他们,以减少内心的负罪感。

    看着高问水逐渐消瘦的身体,她这个当妈的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儿,尤其是在高问水疯病有所好转之后,她就更加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再挨饿。

    一切都是被逼出来的。

    平秋染将耳朵贴在木门上,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她闭上双眼,脸上的表情痛苦而扭曲,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她的内心,她坚定的睁开双眼,看着屋里微弱的灯光,向着门外毅然决然的点了点头。

    她小心翼翼的将门闩拔出,轻悄悄的拉开一个小缝隙,“吱呀”,门被打开了一个仅能通过一只胳膊的宽度,平秋染将脸贴在木门上,伸出胳膊朝外摸去。

    门外什么都没有,左东英口中的救济粮并没有在门外,平秋染的手在门外不死心的摸索着,她不敢探出头。

    忽然,她像是摸到了什么一般,脸上露出欣喜,她握住那个东西想要拿回门里,却发现怎么扯都扯不动。

    那是一只鞋,一只男士鞋。

    门外,左东英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丝毫动静,他静静的看着平秋染的一只手正在自己的鞋上摸,他神色异常兴奋,像一个变态一般死死盯着那只白嫩的手,他慢慢俯下身子,双手钳住那只手,伸出舌头疯狂舔舐亲吻着那只手。

    他一直都没走,他坚信平秋染一定会开门,他笃定平秋染抵挡不住救济粮的诱惑。

    “啊!啊!”平秋染的尖叫声从门后响起,在深夜寂静的阁老坟显得格外刺耳。

    左东英粗暴踹开门,砸在平秋染的头上,他一只手捂住平秋染的嘴,一只手捡起地上的长刀对准屋内,呲牙恶狠狠的在平秋染耳边低语,“再叫,我就砍死你那个疯儿子!”

    平秋染闻言止住了尖叫,她惊恐的眼睛余光看向里屋,她不敢再出声,她只剩高问水了,不管左东英说的是不是真的,她都不敢去赌,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去冒这个险。

    他把长刀直接架在平秋染的脖子上,用刀背拍了拍惊魂未定的平秋染的脸颊,眼睛快速扫过平秋染风韵犹存的身体,恐吓道,“老实点,臭婊子,整天冷着脸装给谁看呢?男人都死了,还装什么清高!”

    平秋染跪倒在地上看着凶狠戏谑的左东英,眉角之处鼓起大包,她眼含泪水摇了摇头,盯着左东英的眼中充满了屈辱和不甘。

    左东英一把将地上的平秋染扛在肩上,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他跨过门栏到了院子,却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左东英立足定身借着夜色看去,定睛一看身体哆嗦了一下。

    一条巨大的黑蛇就盘踞在左东英的脚下,但是却一动不动,好像没了生机一般,他壮着胆子踢了踢脚下的黑蛇,见黑蛇毫无反应之后,握紧手中长刀一刀砍在了黑蛇身体上,黯淡的鳞片似乎只起到了一点点的缓冲作用。

    长刀异常锋利,只停顿了半刻就斩断了黑蛇的躯体,浓郁的血从切口处流出,沾染到了左东英的鞋上,左东英朝地上啐了一口吐沫,脚在土地上蹭了两下。

    左东英做贼似的将脑袋探出门外,看了看门外确认没人后重新插上了门闩,他扛起肩上的平秋染走向了里屋,平秋染无声的捶打在他背上示意他去大堂另外一侧的房间。

    左东英心灵神会,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笑容,掉头直冲冲的走向了高问水的房间,他并没有听从平秋染的话,然而在左东英肩上的平秋染却急得直接哭出了声,她再也顾不上什么,撕咬着左东英的耳朵,用手抓在左东英的脸上,头发上和身上。

    左东英冷哼一声,将平秋染扔在床上,一脚踢开地上铺好的地铺,他一把抓起还在熟睡的高问水,抓住高问水的头发往地上丢,“就这么一个疯子?想拦着我,老子今天就要在你儿子面前弄!你再敢乱动老子就真的砍死他!”

    左东英发红的眼睛之中尽是狠厉,仿若来自地狱的恶鬼,他双手啪啪的打在高问水的脸上,然而此刻的高问水却不见丝毫醒来的迹象,连呼吸都消失了。

    平秋染惊恐的依偎在床角落中,她看着左东英对着自己的儿子泄愤,她像疯了一般冲过去,被左东英一拳打晕。

    他嘿嘿的笑着,斜着眼对着床上昏迷的平秋染说道,“你这疯儿子,连眼都不敢睁开啊,知道老子要来,提前当个缩头乌龟啊哈哈哈哈。”

    “过来吧!臭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