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拖到他醒过来，我也算是尽责了。”

    “神明啊，请勿责怪我的弱小。”

    巨蛇造出的动静在山间回荡，低语在格里斯耳边，足以遮蔽天空的身形冲击着他的心理防线。

    格里斯在吸收能量后，身上“神”的气息同样强烈，虽然不及唐纤逸，但也吸引到了巨蛇的注意。

    它飞速爬向格里斯，要将其撕碎。

    不知是因身体负荷过载，还是因恐惧滋生，格里斯的呼吸愈发沉重。世界都安静了，唯有刺耳嗡鸣。

    一个单薄的身影毅然冲如覆下的阴影中。

    寒冰凭空凝结，冲向巨大身躯。

    但只是部分冻结，根本无法阻挡巨蛇前进。

    只是稍微发力，一直被格里斯依仗的力量就化成碎片。

    这可是连唐纤逸都无法战胜的怪物，他岂敢与之硬碰硬。面对饕餮巨口，格里斯只能不断闪躲。

    多次攻击未果，巨蛇失去耐心，它悄然潜入地底下准备一击毙命。

    茫茫白雪上突然空旷的可怕，任何风吹草动都给格里斯带去极大的心理负担。

    可巨蛇还偏迟迟不肯现身。

    高压环境下，格里斯虽苦苦支撑，但他也庆幸着时间的流逝，即使那时自己生命的倒计时。

    “一直躲下去吧，怪物。”

    正当格里斯如此希望着时，山摇地裂，一个由紫色水晶打造成的陷阱将格里斯吞入。

    与唐纤逸那一次如出一辙，可格里斯是格里斯，虽弱小但与唐纤逸相比也独一无二。

    一同陷入的雪花聚合在一起成为了他的跳板，格里斯奋力一跃便逃出来了。

    可巨蛇喷出的毒液却是须臾间腐蚀了他的冰障，他终究还是没能像唐纤逸那般写意。

    毒液令其全身迅速溃烂，他对疼痛都麻木了。

    巨蛇尾鞭扫来，饶是格里斯将所有能量都用来防守，也还是不堪一击。

    拼尽一切后的格里斯闭上双眼，他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终局。

    但无论是破碎的感觉，还是出窍的灵魂，想象中的都没有发生。

    只是有风吹过。

    他疑惑地睁开眼，打算看看死者的世界，却看见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

    “谢谢了。”唐纤逸谢道。

    能量流入，格里斯的伤势又开始愈合。

    “......”

    “......”

    只是几句过后，唐纤逸飞向山巅，而格里斯则被留下，独自面对不可战胜的敌人。

    “我有一个需要去山顶洞穴中，你可否帮我拖着他，不然他跟着我，我没机会，想好了，你会...”

    “可以。”格里斯斩钉截铁地答道。

    按理来说，其他人怎么样跟他有什么关系？反正就算唐纤逸战死，村庄被毁灭，他依然可以选择活着。

    可他是格里斯，他可以义无反顾地面对死亡。

    从不顾爆体而亡也要吸收能量时，他已经做好了打算。

    也许他应该乘上这次绝无仅有的机会，在一切都沉默后抛去昔日枷锁，开启一段属于自己的生活。

    但，他是格里斯。

    山下的民众，乃至一砖一瓦都是他需要保护的对象，自降生时这就是注定的。

    他自幼没有见过父母，听说是死了，村里说不说他也懒得去问，反正教堂就是他的家。

    素未谋面又感情至深的亲人？那东西他才不需要。

    以心换心是更古不变的真挚情感，谁真心待他，他就真心待谁。

    教堂的神经在无数个日夜中被人么颂起，可祷告怎会改变状况？他不清楚神是否存在，只是从来都听不进去那些晦涩难懂的，至今日也只是一知半解。

    给村民带来食物与保暖的皮毛才是解决之法。

    猎人满载荣誉归来，他们的事迹似乎会在人们的欢呼声中被世代铭记，人们为之歌唱，为之雀跃，危险与认同像是孪生兄弟一样相伴在生命左右。

    那值得吗？

    “我也要去打猎！”这声音响亮，富含激情，希冀的目光与咧开的笑颜与之一起诉说着少年的答案。

    理由嘛...他没搞清楚也不想搞清楚，即使因此差点丧命时也如此。

    多年后，谁能想到这个打猎狂魔也变成了一个虔诚的信徒？

    一个喜好“杀生”的信徒？确实没人料想到。

    不过无所谓了，他不单是格格不入的信徒，也是家人，是村子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多年来这早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观念了...比他成为信徒的时间还要早得多。

    生活还在继续，人们对少年的担忧也变成了对老脸猎人的夸奖。

    这一声声赞叹成为了他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像是家人之间的鼓励一样不可或缺，毕竟如果大家都对褒奖避之不及，认为那是功名者的贪婪，这冷漠的世间岂不彻底失温？

    他渴望这样的温暖一直持续下去，想要让一个个眼神在看见他时充满希望。

    天注定的，非他不可。

    纵使死亡近在眼前，这份决心也从未动摇。

    无论结局如何，他想他会在天国瞧见人们的笑颜。

    现在，就是拼上性命的时候。

    他不再对未来的担忧，反正也没有未来了，就算一切被毁灭都与他没关系。

    弱小的身躯与巨蛇不断碰撞，就算不停飞出也总能够迅速起身，他不要命的向着巨蛇发起一次次冲击，尽管那根本无法破开它的鳞甲。

    他的灵魂，他的躯体早在超负荷下被破坏了。他知道，是能量在给它吊着一口气，是不断向前的决心使他还能够驱动自己的身体。

    所以，既然是死，就要轰轰烈烈一点，反正一无所有。

    ......

    他已经死在了预想的未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