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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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八月十九—有事拜托公子

    叶缚雨推测道:“相王?公主的意思是,那个刺客,很可能是相王的人?相王与太子,积怨已久吗?”

    “刺客是谁的人,本宫不能确定,”青鸾公主摇了摇头,“但相王与太子确实积怨已久,这一点本宫可以很确定。”

    “他们二人,除了太子之位以外,还有何仇怨?”叶缚雨疑道。

    “当年相王的出生,只比太子晚一个月。最近,宫内就总有不三不四的人乱嚼舌根,说太子与本宫的生母罗贵妃向太医寻了早产之法,要不然还说不定谁是太子,叶公子你想想,除了他,还能有谁传这种谣言。”

    说着,青鸾公主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公主息怒。”

    “哦,是本宫失态了。”

    青鸾公主对叶缚雨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继续道:

    “好在父皇近年虽年迈,有些糊涂了,但有两件事还从未松过口。”

    她回避着叶缚雨的眼神,看向窗外:

    “第一件事,就是西境的兵权,一直留在老将冯越将军的手里,相王在西境只是做冯将军的副将军,但他有皇子身份,在军中与冯将军不相上下。”

    “另一件事呢?”

    “另一件,就是太子殿下的地位,父皇从未动摇过。也正因为如此,本宫担心他们鱼死网破,会要了太子性命。”

    “这倒是很奇怪。”

    青鸾公主叹道:“不管怎么说,若太子出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相王。”

    “但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根据流言就下结论,诬陷一个有军功的王爷。”叶缚雨平淡地说道。

    他的脑中浮现出在悦来客栈时相王的脸,以及那半块烫金虎符。

    青鸾公主立刻站了起来,道:“虽说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把他怎样,但是,本宫也不能坐以待毙,任凭他人谋害皇兄,伤其身,夺其位。”

    “因此,本宫还请叶公子,一定要找到证据,抓到刺客!”

    说着话,青鸾竟然对着叶缚雨俯身,就要行大礼。

    这副架势把叶缚雨吓了一跳,他立即脚下用力,他的身子就连带着椅子一起滑开了。

    然后他再次站起身来,冷漠道:“公主不必如此,要如何做,直言便是。”

    “青鸾正是要与公子商议,”青鸾公主盈盈起身,迈步移身到他身旁,低声道,“本宫已放出风声,太子宫请了行家高人护卫,常人休想再踏入一步,而叶公子你,就是这个行家高人。”

    “此事之前就早已商定。”

    叶缚雨站起身来,走到桌旁抓起酒壶倒酒,顺便离青鸾公主远一点儿。

    “叶公子稍安勿躁,请听本宫讲完。”

    青鸾公主跟着他回到桌子旁,坐下道:

    “本宫是希望公子在皇兄登基之前,能做他的暗卫,保护他的安全。但是,这样还不够。”

    “那还要如何做?”叶缚雨不解。

    “我们要保证太子宫的绝对安全,就要知道到底还有没有人能私闯入宫。”

    叶缚雨看着青鸾公主说完之后探寻的眼神,已经猜到了她的意图,所以,他没有开口。

    果然,青鸾公主在等了一会儿,确定了叶缚雨不会回应她之后,她开口道:

    “叶公子,其实对于这个疑问,本宫有个不情之请,就是希望叶公子,你能够亲自到太子宫去试探一下,看看究竟能不能私闯入宫!”

    叶缚雨心底生出一丝嘲笑,冷冷道:“试探?”

    “对,是试探,”青鸾公主讪笑道,“试探太子宫防卫情况究竟如何,虽然金、笛两位统领已经做了周密的部署,但他们毕竟不是这方面的行家,有漏洞也未尝可知。”

    叶缚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问道:“这个安排,只有你知我知?”

    青鸾公主道:“对,只有真实的行动,才能得到真实的结果,若连叶公子这样的行家翘楚都无法进入,那才是真正的铜墙铁壁,万无一失。”

    “公主真是太抬举我了。”

    “本宫知道,这样做对叶公子来说,确实有些为难了。”青鸾公主神色黯淡下去,轻声叹道,“其实,本宫也是想知道,究竟有没有人能够在这宫中来无影,去无踪。”

    “其实,”叶缚雨突然话锋一转,“我也想试试。”

    “真的?”青鸾公主惊喜道,“叶公子,你真的愿意试试?这可是拿命去试。”

    叶缚雨点头,道:“拿命,也可以一试。”

    就像解密一样,谜题越难越有挑战性,越有挑战性的事情,做起来就越刺激。

    对于他来说,这样稍有闪失就会送命的程度,尤其吸引人。

    “那可真是太好了!”青鸾公主立即展颜,兴奋地说道,“那就请叶公子挑选良机,看看能不能凭你的本事进入太子寝宫,相信公子也看到了,这里面的套间里,有你需要的工具。”

    原来,那些东西的用途在这儿,青鸾公主早就准备好了,就只等着叶缚雨同意。

    “还有,本宫知道,林大公子曾交与你一个面具,叶公子试探之时,可以戴上面具。”

    叶缚雨点头,原来,那个林陌远给他面具的用途在这儿。

    这难道说明,对于青鸾公主的想法,林陌远其实是同意的?

    不好说,他也可能只是同意叶缚雨戴面具而已。

    于是,叶缚雨问道:“那平日里,我不能戴面具吗?”

    青鸾公主怔了怔,道:“当然可以,你既是暗卫,面具当然可以想戴就戴,白日戴上面具巡查皇宫,还能保持神秘。”

    表现得越是神秘未知,刺客就越是不敢随意进入。

    “嗯。”叶缚雨又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表示赞同。

    青鸾公主长舒了一口气,站起来道:“本宫终于可以稍微安心一点儿了。没别的事,本宫可以回去休息了。”

    “公主且慢!”

    “什么事?”青鸾公主很意外,叶缚雨主动叫住她。

    叶缚雨道:“我还有一事要请问公主。”

    “叶公子请讲。”

    “听闻本朝梁国师妙手仁心,医术超群,不知他对太子的腿伤如何定论?”

    “他没有定论,因为他根本没有看过太子的腿伤。”青鸾公主道。

    叶缚雨疑道:“那是为何?”

    青鸾公主叹道:“因为皇兄根本不让他靠近,说就是梁国师害的他。”

    见叶缚雨仍然面带疑惑,她又解释道:

    “梁国师私下里一直是亲近相王的,他更支持相王继位。大概是七年前,还是八年前了,梁国师把自己的第一个徒弟嫁进了相王府,哦,你不知道,他的第一个徒弟,就是后来父皇封的永安郡主。梁国师与相王有这层关系,太子不信任他也是自然。”

    叶缚雨淡淡道:“原来如此。”

    然而,他的心头却是一紧,七八年之前,这个梁国师就一直如此看重相王,却不待见太子,这又是为什么呢?

    “这个梁国师与相王,在相王成婚之前,是否有其他交情?”

    青鸾公主长叹一声,道:“这个,本宫也不清楚,只知道相王的生母在生下皇子之后不久,不知为什么就被打入了冷宫。然而,时过境迁,那时候的宫中老人如今已经一个不剩了,要问都找不到人去问。”

    “相王竟是这样的。”

    叶缚雨想到自己,亦是未在亲生母亲身边长大,不禁有些理解了相王为何多年不回朝。

    “但众人皆知,梁国师每日为父皇献神丹,在父皇面前所言尤其有分量,父皇尤其信任于他。现在父皇神志尚清,但总有朝一日……,”青鸾公主幽幽地说道,“到时若太子殿下尚未登基,仅凭太子与本宫,唉,在这深宫之中,只怕会烂得连骨头都不剩。”

    看样子,她的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叶缚雨道:“公主且宽心。”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小婢女提着灯笼赶来传话:

    “公主殿下,笛统领问酒席何时开始,大家都等着杨公子过去呢。”

    “既然是做暗卫,还是不露面的好。”叶缚雨道。

    “也好,”青鸾公主收住了就要掉下来的眼泪,“去与不去,随叶公子喜欢,拜托之事,本宫在此先行谢过。”

    “公主客气。”

    “叨扰多时,本宫这就走了,公子请慢用!不必相送。”

    说完,她转身出去,带着小婢女走了。

    让他以刺客的身份夜探守卫森严的太子宫,青鸾公主早就计划好了这件事,她十分确定,他一定会从中原来到赤澜城,来到这间寝殿里,所以,她提前准备好了那间密室。

    叶缚雨慢慢地吃着东西,不经意地向窗外望去。

    夜晚来临,白蒙蒙的雾更加浓了,外面的世界仿佛已完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